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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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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二十九) (第2/3页)

近的便是这种慈悲。可是克利斯朵夫还是非常有耐性,为了爱而把心中的感想瞒着奥里维呢。但奥里维的目光被痛苦磨炼得更尖锐了,自然能看到朋友胸中的斗争,看到自己的悲伤沉重的压在克利斯朵夫心上。这一点就足够使他对克利斯朵夫也不愿意亲近了,恨不得对他说:“算了罢,朋友,你去罢!”

    这样,苦难往往会把两颗相爱的心分离。有如一架簸谷机把糠跟谷子分作两处,它把愿意活的放在一边,愿意死的放在另一边。这是可怕的求生的规律,比爱情更强!母亲看到儿子死去,朋友看到朋友淹溺,——如果不能救出他们,自己还是要逃的,不跟他们一块儿死的。可是他们的爱儿子爱朋友明明是千百倍于爱自己……

    克利斯朵夫虽然怀着深切的爱,也不得不逃避奥里维。他是强者,身体太好了,在没有空气的苦难中感到窒息。他很惭愧,恨自己一点不能帮助朋友;同时他又需要对什么人报复一下,便恨透了雅葛丽纳。虽然听过亚诺太太那番深刻的话,他仍旧很严厉的批判她。在一个年轻的,性子暴烈的人,这是应有的现象;因为对人生还没充分的经验,他不能哀怜人的弱点。

    他去探望赛西尔和托付给她的孩子。赛西尔被这个借来的母性完全改变了;她显得那么年轻,快乐,细腻,温柔。雅葛丽纳的出奔并没使她对不敢自承的幸福存什么希望。她知道,奥里维和她的关系,在奥里维想念雅葛丽纳的时间比着雅葛丽纳在家的时间倒反更疏远了。而且,从前使她中心惶乱的情潮早已过去:雅葛丽纳的误入歧途把她的苦闷给廓清了;她精神上回复了向来的平静,已经不大明白从前不平静的原因。爱情的需要,如今在抚爱儿童的感情中得到了满足。凭着女子奇妙的幻想和直觉,她能在这个小生命中发见她所爱的人:他现在是幼弱的,委身相与的,整个的属于她的;她能够爱他,热烈的爱他,用着跟这个孩子的无邪的心与清明的眼睛同样纯洁的爱情爱他……但她的温情中并非全无惆怅的抱憾的成分。啊!这究竟不能跟一个从自己血肉里来的孩子相比……但无论如何还是甜蜜的。

    克利斯朵夫如今用另一副眼睛来看赛西尔了。他想起法朗梭阿士·乌东说过的一句取笑的话:“你和夜莺是天生的一对,怎么会不相爱的?”

    但法朗梭阿士比克利斯朵夫更懂得其中的原因:象克利斯朵夫这样的人,难得会爱一个给他好处的人,而宁愿爱一个使他受苦的人。两个极端才会互相吸引;人的本性老在寻找能毁灭自己的东西,它倾向于尽量消耗自己的,热烈的生活,不喜欢俭约的谨慎的生活。对于克利斯朵夫这样的人,这办法是对的,因为他所求的并非在于尽可能的活得长久,而是在于活得轰轰烈烈。

    可是不象法朗梭阿士看得那么透的克利斯朵夫,以为爱情是一股违反人性的力量。它把一些不能相容的人放在一起,而排斥性格相似的人。和它所毁灭的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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