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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一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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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一十一) (第2/3页)

本上或报纸上的文章——(他脑子里装满了这一套)。——那天大家谈着革命跟将来的世界。他兴奋得不得了,说话很可笑。一个同伴恶狠狠的挖苦他说:

    “得了吧,你太丑了。将来的社会上不会再有驼子。象你这种家伙一生下来就得给淹死的。”

    那一下他可从雄辩的高峰上直跌下来,狼狈不堪的住嘴了。旁人都笑弯了腰。整个下午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出。傍晚他回家去,急于想躲在他的一角自个儿痛苦。奥里维路上遇到他,看他面如土色不禁吃了一惊。

    “啊,你心里不好过。为什么呢?”

    爱麦虞限不愿意回答。奥里维很亲热的追问,孩子老不开口,牙床骨直打哆嗦,象要哭了。奥里维搀着他的胳膊,带他到家里。奥里维对于疾病和丑恶有种本能的厌恶,那是生来不能做慈善会修士的人都免不了的;但他一点不流露出这种情绪。

    “是不是人家和你过不去?”

    “是的。”

    “怎么回事呢?”

    这时孩子可忍不住了。他悦他长得丑,同伴们说他们的革命没有他的份。

    “也没有他们的份,同时也没有我们的份,”奥里维回答。“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是为着后来的人干的。”

    孩子听到革命要这么晚才成功,不免很失望。

    “为了替象你这样成千成万的少年,成千成万的人谋幸福而工作,难道你不乐意吗?”

    爱麦虞限叹了口气:“可是自己能有一些幸福究竟是舒服的。”

    “孩子,别不知好歹。你住的是世界上最美的都市,生在最奇妙的时代;你并不傻,眼力也很好。你想,周围有多少事值得你去看,去爱。”

    他给他指出了几桩。

    孩子听着,摇摇头:“不错,可是我背着这个躯壳,永远摆脱不掉!”

    “你会摆脱的。”

    “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完了。”

    “你怎么知道一切都完了?”

    孩子听了这话愣住了。唯物主义是祖父信条中的一部分;他以为只有教士才相信灵魂不死,因为知道奥里维不是这等人,便私忖他说这句话是否当真。可是奥里维握着他的手,说了许多理想主义者的信仰,说无穷的生命只是一个整体,无始无终的亿兆生灵与亿兆的瞬间只是独一无二的太阳的光芒。但他并不用这抽象的话。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不觉跟孩子的思想同化了:古老的传说,古老的宇宙观中实际而深刻的幻想,都给回想起来。他半笑半正经的讲着万物的轮回与递归,灵魂在无量数的形式中流过,滤过,象从这一口池流到那一口池的一道泉水。说话之间他又羼入一些基督教的回忆和眼前这个夏日傍晚的景象。他靠近打开的窗子坐着:孩子站在他旁边,让他拿着手。那天是星期六。傍晚的钟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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