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双生白鹿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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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婧忽然笑了,对释梵音道:“你说你辗转半生寻我,我并不会感激,你的族人如何死伤无数惨痛壮烈,我也无知无觉。甚至我会禀明陛下,你冒充白马寺僧人入宫行骗,企图以佛牙舍利欺瞒陛下损伤大秦根基,不日你便会被处死,免去颠沛流离求而不得之苦,岂不美哉?”
她的声音温柔毫不凛冽,语气却冰冷彻骨,全然一副铁石心肠,哪怕她如今身怀六甲,却并不会因此存着更多的怜悯之心。
听罢百里婧的无情威胁,释梵音似忽然放心了,微微牵动唇角笑了笑:“少主人能如此作想,便是晏氏的福气。原以为有人会借少主人的温良再下毒手,如今看来少主人比晏音想象中刚强得多。”
释梵音意有所指,百里婧略一思量便已明白:“牡丹有毒?”
释梵音点头:“不过有晏音在此,不会让少主人再受损伤。”
百里婧冷然一笑,站起身来:“你还是想想如何自保为上,我的安危不需要你操心。”
见她要走,释梵音仍旧跪地目送,宫女忙上前搀扶她,携着百里婧走过曲桥,往清心殿的方向去。
这时,梵华匆匆跑上台阶,看了看远去的百里婧,又望着跪地的释梵音,急问道:“你真是我兄长?为何我一点也记不得你?”
释梵音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抬手摸上梵华的头,眸中怜悯而哀伤:“你不再记得我,也不再记得部族,可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和你的使命,记得要好好保护少主人,已属不易。你看,你叫梵华,我叫梵音,哪怕你改了姓氏,仍没有忘记你的名字。”
和老薄薄逗弄宠物般的抚触不同,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无欲无求,只有无限的温柔和怜惜,梵华心智未曾开化,却能明显察觉到二人的差异。
她没有像扑进老薄薄怀里撒娇那样扑进眼前这个人怀里,却以仰视的姿态望进释梵音的眼中,大力地按着自己的头,努力想记起往事:“娘娘和你是一家人我相信,因为你们都长得那么好看,可是我……和你们哪里像啊?我想不起来姥姥的样子,想不起我的家在哪,我没有办法带娘娘回去……”
释梵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除了一张占了便宜的小脸,完全没有腰身可言,像只被养得很好的肥猫儿。
释梵音弯起唇,将她的手从头上拿开,轻捏了捏她的肩膀,笑道:“嗯,其他地方都像,只是胖了些,我们晏氏没有从来长得不好看的,你这样已经很好看。我已经来了,可以回家了。”
梵华感动极了,有一种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情愫,温暖地熨帖着她的心,比满桌子的菜肴糕点还要舒心,她眼泪汪汪的望着释梵音:“老薄薄一直嫌弃我长得胖,好多次不肯给我饭吃,我现在有名有姓有哥哥,再也不要听老薄薄啰嗦了。不过呢,你要不是和尚就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释梵音听罢她天真抱怨的口吻,和口中三句不离的“老薄薄”,眉目柔和全然欣慰,喃喃道:“这些年你过得应当不错,那就好……”
……
此时的清心殿正殿,帝相对坐,话完了机要大事,听罢探子回报,帝相二人一时无话。
薄延向来唯命是从,大帝不开口,他便沉住气。
已是四月,大帝的汤药不断,喝完一碗汤药,狭长的黑眸漾出异样的光,径直嘲笑薄延:“听这意思,九命猫是被妖僧拿下了,没吃他一口饭也肯跟着走,那妖僧的确不凡。”
这“妖僧”一说本出自梵华的口无遮拦,如今从大帝口中听来,像是下一刻便该降旨烧了释梵音,好成全“妖僧”二字。
薄延着一身天青色常服,气质温润如上好青瓷,他神色如常,眼眸沉静淡然,不肯失了半点分寸道:“养猫是这样的,好奇心重,微臣早已惯了。”
大帝放下药盏,眯起狭长黑眸,似是看透了薄延的口是心非:“那妖僧是冲着皇后来的,薄相可不能暗下杀手。一个聂子陵也就罢了,朕可记得薄相的手段。”
当初薄延将聂家老幺指派去做两国使臣,险些害得大帝归国无望妻离子散,若真算起账来,薄延早该吃不了兜着走。
薄延忙应道:“陛下多虑了,薄延从来用人不疑用人惟贤,陛下怎会以为薄延徇私舞弊?薄延惶恐。”
大帝似笑非笑:“白烨倒不愧是薄相的好友,皇后那种性子,也肯同他好好说话。”
薄延眉头一颤,便听大帝问那探子:“你方才说皇后对白烨笑了?”
探子如实以报:“皇后笑对白二公子说花很好看,白二公子说,花虽美,不及皇后好看。”
大帝唇角弯起,似是不曾听明白,跟着念了一遍:“哦?花虽美,不及皇后好看?”他的声音空阔辽远,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这笑在薄延听来可谓警告。
薄延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仿佛在御花园中同皇后攀谈的并非白烨,而是他薄延。
在大帝眼中,薄延与当初东兴荣昌公主的驸马爷十分神似,曾博得荣昌公主的当面赞赏,如今他薄延的“好友”白烨又引得那位去国离家的荣昌公主一笑,本是不相关的两件事,如今却合成了一桩大案,叫他薄延无处可躲。
薄延忙离席跪地道:“陛下,皇后娘娘的美貌本就绝世,难得有钟爱之花,微臣这便命长安府献上珍稀牡丹,为明日封后大典增色,以博娘娘同陛下开怀。”
饶是桂九再能忍,这会儿也止不住低下了脑袋憋着心内的小九九,大帝心情不佳,算起账来毫不含糊,连陈年旧账也要翻出来斤斤计较,得亏是薄相,还能装糊涂岔开这死局。
大帝见薄延跪下答非所问,倒也不再存心治他,只是道:“薄相如此体贴朕意,深得朕心,明日封后大典,便依仗薄相事无巨细地办妥了。朕这会儿该回宫去瞧瞧朕的心肝了,薄相的猫儿便叫那妖僧逗一逗,朕想瞧瞧那妖僧的能耐,切莫打草惊蛇……”
薄延眉心微蹙,垂首应下:“薄延遵旨。”
大帝起身回偏殿,薄延随后也迈步出去,脚不偏不倚走着不该走的那条道儿。
方才听探子说起小猫同释梵音的谈笑,薄延本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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