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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终章(下)(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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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0章 终章(下)(已修) (第1/3页)

    正文 第330章 终章(下)(待修)

    怎么可能?这张脸……

    太过熟悉。

    杨峰为东兴禁军统领十余年,常年不离景元帝左右,算是看着婧公主长大,而百里柔生于盛京皇宫,虽与婧公主不算亲密,可到底同为姐妹。即便是远远地瞧着,那张脸、那个人又如何会看错?

    更有甚者,副使赵拓从军近十年,跟随司徒赫从征战南北到驻守盛京,司徒将军如此心心念念的人,嘴里梦里都在唤着的名字,赵拓怎么可能认错?

    即便素不相识,婧公主的容颜从不似普通人,怎可能见之而能忘?

    东兴三人面色各异,赵拓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太过僵硬的肢体,起身时险些打翻了桌上的杯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西秦朝臣的率先起身,所有赴宴的众人都忙站了起来,行了各自该有的礼数。

    “多谢两国来使千里迢迢而来为朕贺寿,快快请起。诸位爱卿,平身吧。薄相……”大帝志得意满,怀中抱着儿子,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是,陛下。”薄延才受了情伤,面色却分毫不改,爱卿虽多,独他最知大帝心意,不需多言,一个眼神已足够了。

    君倾坐在他爹的龙座上,身子太短,他爹脚着地,一派威严,他的双脚却悬空地垂着,离地还差得远。

    但坐得高有坐得高的好处,君倾踢了踢腿,仰头冲他爹笑,很是能自娱自乐。台下众人都有谁,他一点不在意,指了指面前的吃食,回首对他母亲道:“君倾想吃那个……”

    这是征求母亲的意思。

    君执也看向百里婧,百里婧含笑微一点头。只有母亲允许,君倾才可以吃,对他的身子好不好,也只有母亲才知道。

    薄延宣布了寿宴开始,该来的歌舞献寿表演也都来了,大帝亲自动手去给儿子弄吃的,这有子万事足的样子颠覆了所有人对西秦大帝固有的看法——

    弑父夺位,征战沙场,阴狠毒辣,如今这般怜子,舐犊之情让人动容。

    胡姬在跳舞,鼓点急促地敲打,君倾的牙虽还没全部长齐,啃葡萄却很容易,一口咬下去酸得他眼睛一眯,小手沾了葡萄汁,皱着眉举高递给他爹:“父皇吃。”

    大帝毫不嫌弃,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吃掉儿子吃剩的葡萄,又给他拿了一颗更大的。

    君倾的小手捏住葡萄,小心地咬了一口,这次不酸了,很甜,他还是捏得紧紧的,举高递给他爹:“父皇吃。”

    大帝照旧吃下去。

    一颗葡萄父子俩分着吃,西秦很缺吃的吗?

    这根本不是什么寿宴,这是在炫儿子吧?还有炫妻。

    殿内众人各种神色,薄阁老、孟阁老这些老臣自然是面露微笑,这些日子以来,有关大帝遭遇不测的传言不攻自破。帝后安康、太子伶俐,这是大秦的福气。

    然而,身为太子祖母的白太后却一丝也笑不出,尽管她占着太后的主位,离皇帝父子很近,可“貌合神离”一词都已不足以形容她同皇帝的关系。

    盼着他惨遭横祸,盼着他再起不来身,可盼着盼着,竟盼到了他携子赴宴、妻儿俱在?

    方才只闻其声时,还想着拿孩子做做文章,兴许是他穷途末路时想出的诡计也说不定,他有多少的手段瞒天过海。

    可如今那孩子与他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是他的儿子还能是谁的?

    坐在他身侧的那个女人,同晏染也有八分相像,他们三人坐在那儿,仅仅是瞧着他们的脸,便似有一把刀插进白太后的心口。

    没有任何时候似此刻这般不如意,那三张脸都是她憎恶的。存心让她不自在,存心让她噩梦连连。

    胡姬还在旋转,尽情展现迷人风姿,明明是浮华胜景喜悦气氛,白太后眼前却忽然浮现出血淋淋的画面,晏染空洞的眼神,盯着她,只盯着她。

    晏氏女果然诡异,死了也不肯放过她,晏染报不了的仇,她的女儿回来报了。

    白太后头一阵发晕,猛地闭上眼,身子重重地瘫靠在椅背上。

    “太后娘娘!”曹安康正好有事来回禀太后,低声唤道。

    “什么时辰了?”白太后皱着眉问道。

    曹安康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时辰,压低声音急道:“太后娘娘,方才听人来报,说是大元帅的兵马驻扎在城外,似乎是同皇后娘娘一同回京的。”

    “你说什么?!”白太后手一滑,长长的指甲在自己的额角挠出了一道血痕。

    “太后娘娘,不可妄动啊。”曹安康急了,“您的身子……”

    胡旋舞未停,鼓点敲得又快又急,胡姬的步子却能恰好踩在鼓点上,众人看得津津有味,鲜少有人注意白太后的不适,大帝在逗儿子,更是没太在意。

    第一个发现的是皇后,她遣了梵华来问:“曹公公,皇后娘娘着我来问,太后娘娘是否身子不适?”

    曹安康被喊出名字,吓了一跳,面前这少女面如冰雪,看着却很眼熟,似乎是薄相那个童养媳,精神气又不太像。

    这少女打着皇后娘娘的意思来问,语气如此自然,仿佛皇后从未离开过秦宫半步,对他们这些人了如指掌。

    虽然太后脸色不对,可曹安康也不敢不答,忙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的确凤体抱恙。太后娘娘……”

    他在请示白太后的意思。

    白太后本是带着一颗操纵朝纲的心来赴宴,如今只落得满腹恶心,晏染的女儿还来假惺惺地询问,白太后口中只觉有一股腥甜涌上来,被她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即便如此,白太后却还秉持傲骨,看也不愿看皇后一眼,只对曹安康道:“哀家先回宫休息,来也来过了,同皇帝说一声。”

    “是,太后娘娘。”曹安康应了,本要接近大帝,禁军统领袁出铁柱似的挡在那,半步也不挪。

    都是冤家宿敌,曹安康连示好的机会也没有,只得硬着头皮把话对梵华再说了一遍。

    梵华转达过后,大帝这才停下跟儿子的游戏,转而看向白太后,道:“太后既然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去休息,朕的生辰,太后最是辛苦。”

    儿子的生辰,也是母亲受难的日子,十月怀胎生下他,命是母亲给的,自然最是辛苦。

    可白太后只冷冷一笑,虽未大招旗鼓地撕破脸面,却着实不悦之极,连台下两国来使也没再看一眼,由曹安康同宫女搀扶,提前离了席。

    君越自帝后三人来了朝华殿,便一直没能再静心,本还有太后在,能与他通一通气,可如今连太后也被气得离席,君越的惶惶不安便一发不可收拾。

    酒在杯中,杯在手中,可他的手一直在发抖,连最爱的胡姬歌舞都再瞧不下去。

    太后所设想的第一个计策不成,第二个,也就是说他和白露……

    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皇兄不在时,他还能做些动作,博得母后的一番赞赏,可皇兄如今重回大位,气场仍旧碾压一切,让所有人在他面前矮小下去,他君越连抬眼瞧一瞧也不敢,还能有什么指望?

    最可悲的是,君越还不能同太后一般任性,想离席便能离席,只盼着两国来使能折腾出个幺蛾子,好让他钻一钻空子,暂能保命。

    胡姬歌舞毕,赢得满座喝彩。

    到了献贺礼的时候,北晋那边,韩瞳先离席道:“为陛下献上我晋国的贺礼,以及佳酿‘忘忧醉’,祝大帝寿与天齐,两国结永世之好。”

    贺礼之中,又见‘忘忧醉’,这酒真是久违了。

    犹记回门当日,他的妻为他挡下三杯“忘忧醉”,一夜昏沉,此酒,甚烈。君执望向他的妻,她盈盈一笑,脸上并无波动。

    “晋皇客气,青州王回去可转达晋皇,心意朕领了,这‘忘忧醉’,朕倒是慕名已久了。”君执笑道。

    “哈哈,我皇兄甚是喜爱这‘忘忧醉’,来长安前,皇兄曾言,若是有机会,想同大帝畅饮一番。”韩瞳爽朗笑道。

    “好。朕倒是期待那一日。”君执笑,忆起多年前曾有过类似的对话,他同韩晔,在各自隐藏着身份的东兴盛京城,韩晔也曾道有机会让他尝尝北郡府的烈酒“忘忧醉”。

    韩晔从来傲骨铮铮,哪怕为质子多年,哪怕曾迎娶东兴定安公主为妻,可他卧薪尝胆终于得偿所愿,再不必卑躬屈膝俯首称臣,世人只肯道他深沉隐晦,却并不会质疑他的傲骨。

    然而如今时移世易,韩晔如今竟也肯为社稷折腰,遣了兄弟来送他寿礼。

    君执一笑,狭长的黑眸微微敛了光芒,有些事他知而不言。

    “大兴使臣同公主千里迢迢自江南而来,旅途劳顿,可还住得习惯?”

    于西秦而言,无论东兴或是北晋都是邻国,西秦大帝不厚此薄彼,在北晋献上贺礼后,他便先开口问候了东兴众人。

    东兴一行人默契地闭口不言,自瞧见了那位西秦白皇后的脸,疑惑便始终不得解,这会儿听见西秦大帝亲口来问候,杨峰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脑子。

    唇角扯开的笑有一丝牵强,杨峰还是起身道:“我国陛下欲与大秦结秦晋之好,故以宁康公主和亲大秦,祝大帝万岁万万岁!”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送公主和亲的意思表达得如此干脆利落,连遮遮掩掩也没有,赤果果地攀附结交。

    北晋那边韩瞳唇角弯起不屑的嘲笑,连西秦的朝臣也有些变了脸色,东兴这个姿态,着实难看了些。

    然而,在众人的各色神情中,被“进献”的东兴公主起身,对着龙座上的西秦大帝盈盈一拜:“大兴宁康公主百里柔,恭贺大帝生辰,万岁万万岁!”

    百里柔,人如其名,江南水土养出来的皇家女儿,十六岁的年纪,娇美柔弱,我见犹怜。若非有皇后在座,想必她的美貌能倾倒一片。

    百里柔行礼后起身,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并不去看西秦大帝,而是与大帝身边的那位白氏皇后对上,她不敢注视过久,只一对上便又移开。

    白氏皇后在场,白国舅也在席,东兴公然送了公主来和亲,正中北晋下怀,东兴这般迫不及待地巴结,送公主为西秦大帝暖龙榻,让白家如何自处?让白皇后如何自处?

    人人在等西秦大帝的旨意,接受了这公主的和亲,还是遣送回去?

    若是纳妃,白氏皇后答应不答应?若是退回东兴,东兴颜面何存?

    东兴小皇帝竟是在拿颜面做赌,赌一场两国亲善。

    西秦大帝怀中还抱着太子,任太子坐在他的龙榻上,太子专心地吃着面前的美味佳肴,不哭不闹,礼服上倒也干净。偶尔抬头瞧一眼殿内众人,不曾因人多而怯场,即便他还不到两岁,身上已有一国太子的风度。

    西秦大帝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后,拍了拍太子的头,笑道:“东兴皇帝少年英才,朕无缘得见一面,今有东兴公主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朕必不会怠慢。”

    在座众人屏气凝神,生怕错听了一个字,大帝的意思是……纳妃?

    大帝望着低眉顺目的百里柔,笑道:“可惜朕已允了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以宁康公主的端方秀美,是朕求之不得的福气。今日太后身子不适先离了席,朕便将东兴公主的婚事交与皇后,为公主觅我大秦皇室血脉为良配,也算是了了朕同东兴皇帝的一桩心事。不知皇后以为如何?”

    纳妃不可能,人也不退还,既全了东兴的体面,也顾及了皇后的面子,西秦大帝避重就轻的一招,实在是让人无法反驳。

    既然是和亲,只要是嫁与西秦皇室,便算是和亲,未必要大帝亲自去娶。

    他不问东兴使臣的意见,只问皇后的意思。

    皇后微一颔首,应道:“臣妾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既然如此,便劳烦皇后替朕分忧了。”大帝顺势牵过皇后的手,毫不吝啬地在唇边吻了下,他的眼里都是爱意,坦坦荡荡,言行一致,秀恩爱秀到了两国使臣面前。

    “陛下放心。”皇后对大帝的爱意全部接收,并无受宠若惊之感。

    终于听见那位西秦皇后开口,嗓音比之婧公主略低了些,不复少女时候的清脆,但仍是有几分相似,越瞧越像……杨峰心中乱得很。

    送上门来的东兴公主,必定没想过还能再被送回去,和亲一事东兴使臣并无决断的权力,总不能逼迫西秦大帝亲自纳公主为妃。再者,两国势力本也有差,东兴使臣来此不过为了结交西秦,以求他日之用,杨峰自然只能听命,不敢有任何反驳。

    “东兴谢大帝同皇后娘娘厚爱!”杨峰行礼拜谢,却始终对凤座上那张脸耿耿于怀。

    景元帝生前放不开的生离死别,杨峰作为身侧之人,时刻都还记得。若是婧公主流落西秦为后,此事太过严重,他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宴席上不好明说,杨峰只得隐忍。

    “委屈宁康公主暂居驿馆,过两日本宫自有安排。”白皇后望着百里柔笑道,一国之母的风度尽显无遗,没有嫉妒,不曾刁难,此刻她是大秦的颜面。

    听罢这话,百里柔毫无异议,名正言顺地对着白氏皇后行了一礼:“多谢大帝、皇后娘娘抬爱。”

    她太乖了,乖得惹人怜惜,一个出身高贵却由不得自己做主的邻国公主,卑躬屈膝低眉顺目地在此求生,在座不免有人暗暗唏嘘了一番。

    葡萄美酒夜光杯,胡姬舞,塞外音,江南曲,一切该谈的都谈了,该献上的贺礼也一样不少,一场寿宴下来,算得宾主尽欢。

    两国使臣不曾找到西秦大帝丝毫的破绽,只看到了势均力敌的对峙,暴戾嗜血的大帝似乎也收敛起战事之心,逗一逗太子与皇后说说话,已然再无掺和两国之战的心思。

    西秦四大豪族俱在,薄延从中周旋,倒也显得其乐融融,连向来不合群的白国舅也强颜欢笑。何止东兴北晋,西秦豪族之间也是一场大戏,待寿宴散去,这才各自松了口气。

    寿宴结束时,薄延与女弟子孟辉京同时起身,目送帝后一家离席,梵华冰雪面孔跟在皇后身边,再没回头看薄延一眼。

    整场寿宴,梵华伺候在皇后身旁,无论面前珍馐几何、佳肴如何诱人,她也没任何逾矩,恪尽职守,能静能安,寻不到一丝昔日脾性。

    连薄阁老在散席后也悄悄来问:“皇后身边那小丫头是那只猫吗?怎的性情大变?倒是端庄稳重得多了。”

    薄延脸上至此才有了几分不耐,连祖父的话也不愿搭理,快步出了殿门,送北晋同东兴的使臣去了。

    任她再如何端庄稳重、静若处子,可猫儿已不认主了,留她何用?鸣山两年,本是要救她性命,可谁知那小胖猫脱胎换骨,是丢了自己,还是丢了他?

    “承亲王,咱们的计划恐怕要从长计议了。”人群后面,白国舅悄声对君越道,“如今的局势处处对白家不利,哪怕陛下陷于危难,也从无人能动他半分,垂死病中仍机关算尽,白家复兴无望了。”

    这种丧气话,若是往日听白国舅说起,白太后定当率先不悦怒斥,可如今太后不在,君越更是面如土色。

    不需要大帝再说什么,他甚至一句也不曾质问白家,可只要大帝身子康健、一家团圆,便足以令许多人无法安生。

    “舅舅,算了,本王想静一静,先回去休息吧,明日问过了母后再议。”君越头疼不已。

    东兴、北晋都那般乖顺,半点幺蛾子也没整出来,唯一让君越松了口气的,居然是皇兄不曾纳东兴公主为妃……

    那是不是说明,白露也不会入皇兄的后宫,而他是不是还能另谋生路,比如做了那和亲的皇室之选?

    他已是悬崖边行走的人,若是能抓住那东兴公主,有东兴为羁绊,兴许还能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

    “王爷,东晋那帮人怪怪的。方才在宴上,一瞧见西秦大帝,他们几个吓得脸都白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宴会散时,又见他们急匆匆回驿馆,莫非有什么阴谋?”

    北晋跟随韩瞳的人当中,有几个很懂眼色,回到驿馆后便说开了疑惑。

    “送公主来和亲,本就是件丢脸的事,可没想到西秦大帝居然不纳妃,且将他们的公主交由皇后处置,这回东兴的脸算是丢大了,他们无论是何神色都不奇怪。”韩瞳笑道,这次寿宴算是无功无过,这便是北晋所求。

    “启禀王爷,方才探子来报,说是西秦有大队兵马驻守城外,不知会有何变故,找寻晏氏女一事恐怕不能再轻举妄动。请王爷定夺。”

    韩瞳眉头一蹙,那与韩晔并没有多少相似的脸这才有些焦灼:“此来西秦,本也是受国师所托,趁贺寿之机一探虚实,该查的还是得查。”

    “可西秦的兵马……”

    韩瞳抬手打断他:“国师的人已暗中探查,你不必担心。大晋暂不与西秦为敌,即便那大队人马要动,也不会斩杀来使。放心吧。切莫打草惊蛇。”

    “明白了,王爷。”

    韩瞳目光沉沉:“西秦大帝不纳妃一举必定会引得东兴不满,若两国起了纷争才好。明日还有一场游园会,无论东兴有何动作,我们静观其变。”

    ……

    与北晋的怡然沉稳不同,东兴众人一回驿馆便掩了门,杨峰率先发难,盯住赵拓问道:“赵大人,可曾瞧见那位西秦白皇后?是否觉得容颜熟悉?”

    赵拓生得不错,唇红齿白,呆在司徒赫亲卫中时,时常被周成嘲笑长得太好,有一股文弱女气,自寿宴回驿馆的路上他的脸色却更白,一言未发。

    可听见杨峰的问,赵拓却慢慢恢复了镇定,他的手在身侧攥成拳,笑道:“杨大人在说什么?那位白皇后天人之姿,赵拓不敢久视,连瞧也不曾瞧得清楚,何来的容颜熟悉?”

    赵拓否决了杨峰的猜测。

    “赵大人!”杨峰耿直,听罢赵拓的话,一声厉喝。

    可赵拓抿唇,显然不愿再答。

    杨峰只得转身,上前两步,问静坐上首的宁康公主百里柔。

    “三公主,方才那位西秦皇后,三公主可觉得熟悉?”杨峰问道。

    百里柔的手在身前绞紧了帕子,半晌,她抬起盈盈秋水般的眼眸,微微笑道:“杨大人为何这么说?天下的美人虽多,本宫倒是从未见过比那位皇后娘娘还要美的。平生仅见,怎会觉得熟悉?”

    说罢,盈盈秋水瞳低垂,一句错话也不肯说。

    “她的面容与婧公主一模一样,三公主难道瞧不出来?”杨峰再忍不了,将大家心知肚明的那句话挑明了说,又转而去叱问赵拓:“赵大人在司徒将军身边多年,难道连婧公主也认不出?天上地下,何人似婧公主的美貌?莫非得司徒将军亲自来认,赵大人才敢说实话不成?!”

    “……”赵拓被质问,唇仍抿得很紧,他与百里柔对视一眼,笑着安抚杨峰道:“杨大人,这是在西秦长安,方才探子来报,长安城外有大批兵马驻守,我等不过是使臣,来与西秦共商同好大计,如何敢对西秦皇后指指点点?无论西秦皇后长得像谁,我们都没有资格评判。”

    “是啊,杨大人,你是不是记错了?婧姐姐已经入土为安三年了,怎会是她?世上长相相似之人太多,杨大人未免太武断了些。”百里柔也接了话,“北晋使臣时刻盼着我们出事,明日还有一场游园会,还请杨大人谨言慎行才好。”

    杨峰道出心中困惑,倒也渐渐安定了下来,无论赵拓还是三公主,说的都对,人人都藏着自己的心思。

    杨峰忽然也不再争辩,冷笑一声道:“好,明日自当见分晓,三公主早些休息,臣等先出去了。”

    赵拓亦行礼道别,各自回房。可及至夜半时分,赵拓却仍旧睡不着,站在窗下赏雪。

    犹记得,也是一样的大雪夜,他们随司徒将军回京述职,将军为婧公主喝得酩酊大醉,雪地上栽了好几个跟头。

    婧公主故去这三年来,多少的日日夜夜,将军已被磨成了什么样子?

    若是知晓婧公主身在西秦……

    以将军的脾气,如何能善罢甘休?

    赵拓面色冷硬,雪飘在脸上犹不觉刺痛。

    明明,婧公主当认识他、认识杨峰、认识三公主,他们三人是她的故人、臣民甚至姊妹,可那位西秦皇后端坐凤座上,即便面对他们,面色也始终沉静,眼中万千星辉沉敛,虽明亮却并不刺目。那不是婧公主昔日的眼神。

    婧公主是再认不得他们这些人,忘却了自己的身份?还是遭受西秦胁迫,被逼流落他乡,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大兴都会有一番计较!

    此事太大,关乎两国邦交,本该修书一封即刻送回盛京,告予陛下和司徒将军知,然而赵拓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太了解司徒将军的脾气,若是知晓婧公主还活着,司徒将军定是要疯的!

    大兴式微,已不复往日盛景,不得不以和亲结交西秦,难不成要撕破了脸面,任社稷继续崩坏下去?

    故而赵拓虽有万千话语想说,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从寿宴忍至回驿馆,一点痕迹不外露,当做全然不识婧公主。

    可杨峰绝不会善罢甘休,杨氏一门最尽忠职守,赵拓最担心的便是明日,杨峰若是一时忍不住闹出乱子来,可如何收场?

    “赵大人,已是三更天了,怎的还不睡?”

    窗外忽然来了个人,是披衣看雪的杨峰。

    “杨大人不也没睡?盛京久不下雪,长安城的大雪可真是壮观啊,下官无心睡眠。”赵拓笑道。

    “嗯,好一场雪。”杨峰不置可否地应一声,也不再去辩驳。

    疑惑重重,雪落无声,今夜怕是有许多人睡不着了。

    ……

    清心殿内,君倾在寿宴结束时便睡着了,小小的人儿嘴里还含着吃的,抱住他爹的脖子不松开,手脚并用地攀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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