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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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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第3/3页)

气壮的自立门户,应该很痛快才对。

      可他却没有想像中的痛快。反而闷闷的,觉得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摸着芷荇历历可数的脊背,形销骨立,夜不成寐,憔悴得脱形,他就觉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太昂贵,真的毫无必要。

      明明除族谱也没什么,明明走了就好了。如果他没被愤怒冲昏头,一定能想出更委婉、四两拨千斤的办法,能办好皇上的差,不把自己陷入绝境,也不会让荇儿吃尽苦头,差点积郁成疾。

      为了一些死的框架,差点填了自己的命,还把荇儿的命跟着一起填了。三个月,近百日啊。人生有多少个百日?他却死死苦苦的望着过去不能回转的三十六个百日,赔掉未来两三倍的百日…值得吗?

      摸着芷荇的指头,他慢吞吞的说着,非常懊悔。

      「…人哪有办法活得那么明白?」芷荇反过来摩挲他的手指,「像我吧。我一直以为自己很理智冷静,结果…这么狼狈。」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让你白担心。」三郎叹气,将芷荇抱个满怀,有些颤抖的嗅闻她雪白的颈项,为时已晚的害怕起来。「不要回头看了…人生很短,没有那么多个百日。」冯家旧事他已明白。事实上没有人真的想杀谁,也没人真心想烧祠堂。只是起因于一个少年的冲动,和几个下人的嚼舌根。二叔因此起了贪念,将香巧和冯二郎骗去祠堂,所以才没有二房的奴仆看守…二叔也只是想当上一代的族长,毕竟京城冯家累积数百年,祭田和祖业富可敌国,照祖训嫡房长子是分绝大部份的家产,又兼管庞大无比的祭田祖业,二叔也只是想要管上一代,让子孙手头不那么窘迫而已。

      照理来说,只要抓到冯二郎和婢女在祠堂宣淫,就能迫长房卸下族长之位。二房顶多就代到二叔百年之后,还是得将族长归还长房。

      冯二郎也不是天生的恶人,只是少年冲动而已。他并没有存心杀死香巧,误杀之后又误引起火灾。日后他越走越偏,越来越邪僻,也很难说不是旧事存留的阴影。

      错中错,误中误。谁都有错,却谁也没存心。苦果却是无辜的人强咽着吞下。

      回首前尘,他感觉到累,心累。报仇是一件力气活,说不准还会白填了自己和荇儿…现在他明白了,他们俩共用着一条命,谁也不能少谁。

      他倒不可惜自己的命,但他真舍不得荇儿吃一丁半点的苦。

      修整的这个月,真是彻底万事都不管。他们在老枫树上搭了一个简陋的树屋,铺着厚厚的稻草,命名为「巢居」。每天爬树为戏,消磨一整天,晒着晚秋的太阳。或读书,或谈诗,或者眺望着之前芷荇日日所眺望的巷子,落叶嫣红飘然若暮雪。

      在整日整日飞枫红时,三郎抱着一把新买来的琵琶,转弦两三声,无尽缠绵。

      看着芷荇瞪大眼睛,他羞然一笑,「…我年少时也不是个好东西,又交了一些斗鸡走马的损友…万幸我是个晚熟的,对男女情事一直迷迷糊糊。被带去勾栏,也没搞清楚是什么勾当。那年我才十一吧?只觉得琵琶真好听,追着人家乐娘死问怎么弹…别人在销金斗红绡,我在苦学琵琶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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