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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1/3页)
在同一封信里她又说:“我还是担心我们将来怎麼办。”
他回信说:“……至於我们的婚姻,的确是麻烦。但是不愉快的事都让我来承担好了。昨天夜里她起来到餐室里开了橱倒酒喝。我去抢了下来,她忽然怪笑起来,又说:‘我的父亲哪!’”
九莉看了也悚然,从来没去问那句话的意义。想必总是从十五岁起,他在她心目中代替了她的亡父,所以现在要向父亲诉说。
“现在都知道盛九莉是邵之雍的人了,”他信上说。
九林想必也听见了点风声,来了一趟,诧异得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但是看她们这里一切照常,也看下出汁麼来。
他自从那年五爸爸去说项,结果送他进了一家大学附中,读了两年升入大学,念了两年不想念下去,想找事。没有兴趣九莉也不赞成念下去,但是也无法帮他找事,更不愿意向之雍开口。
“一个人要靠人帮总不行,”楚娣当著他说。
九莉对这话有点轻微的反感,因为她弟弟天生是个混饭吃的人,至少开始的时候没人拉他一把怎麼行?
他小时候有一次病重,是楚娣连日熬夜,隔两个鐘头数几滴药水给他吃。九莉也是听她自己说的。但是她这些年来硬起心肠自卫惯了,不然就都靠上来了。
九莉给之雍信上说,她梦见告诉她的老女佣关於他,同时看见他在大太阳里微笑的脸,不知道为什麼是深红色的脸,刻满了约有一寸见方的卐字浮彫,有两三分深,阴影明晰。她觉得奇怪,怎麼一直没注意到,用指尖轻轻的抚摸著,想著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点疼。
他信上说不知道为什麼刻著卐字。其实她有点知道是充军刺字,卐字代表轴心国。
她写了首诗:
“他的过去里没有我,
寂寂的流年,
深深的庭院,
空房里晒著太阳,
已经是古代的太阳了。
我要一直跑进去,
大喊‘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呀!’”
他没说,但是显然不喜欢。他的过去有声有色,不是那麼空虚,在等著她来。
六
之雍夏天到华中去,第二年十月那次回来,告诉她说:“我带了笔钱来给绯雯,把她的事情解决了。”
九莉除了那次信上说了声“担心我们将来怎麼办,”从来没提过他离婚的事。但是现在他既然提起来,便微笑低声道:
“还有你第二个太太。”是他到内地教书的时候娶的,他的孩子们除了最大的一个儿子是亡妻生的,底下几个都是她的。后来得了神经病,与孩子们住在上海,由秀男管家。“因为法律上她是你正式的太太。”
“大家都承认绯雯是我的太太。”
“不过你跟绯雯结婚的时候没跟她离婚。”
“要赶她出去是不行的!”
她笑了。“不过是法律上的手续。”随即走开了.
终於这一天他带了两份报纸来,两个报上都是并排登著“邵之雍章绯雯协议离婚啟事”,“邵之雍陈瑶凤协议离婚啟事”,看著非常可笑。他把报纸向一隻镜面乌漆树根矮几上一丢,在沙发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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