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2/3页)
不知名的可爱的东西从女佣手里传递过来。
“好,你看好了,不要动手摸,啊!”蕊秋今天的声音特别柔和。但是理箱子理到一个时候,忽然注意到她,便不耐烦的说:“好,你出去吧。”
家里人来人往,女客来得不断,都是“新房子”七老太太派来劝说的。
临动身那天晚上来了贼,偷去许多首饰。
女佣们窘笑道:“还在地下屙了泡大屎。”
从外国寄玩具来,洋娃娃,砲兵堡垒,真能烧煮的小酒精钢灶,一隻蓝白相间波浪形图案丝绒鬈毛大圆球,不知道作什麼用,她叫它“老虎蛋”。放翻桌椅搭成汽车,与九林开汽车去征蛮,中途埋锅造饭,煮老虎蛋吃。
“记不记得二婶三姑啊?”碧桃总是漫声唱唸著。
“这是谁呀?“碧桃给她看一张蕊秋自己著色的大照片。
“二婶,”只看了一眼,不经意的说。
“二婶三姑到哪去啦?”
“到外国去了。”
像祈祷文的对答一样的惯例。
碧桃收起照片,轻声向韩妈笑道:“他们还好,不想。”
韩妈半霎了霎眼睛,笑道:“他们还小。”
九莉知道二婶三姑到外国去这件事很奇怪,但是这些人越是故作神秘,她越是不屑问。
韩妈弯著腰在浴缸里洗衣服,九莉在背后把她的蓝布围裙带子解开了,围裙溜下来拖到水里。
“唉哎噯!”韩妈不赞成的声音。
繫上又给解开了,又再拖到水里。九莉嗤笑著,自己也觉得无聊。
有时候她想,会不会这都是个梦,会怱然醒过来,发现自己是另一个人,也许是公园里池边放小帆船的外国小孩。当然这日子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是有时候梦中的时间也好像很长。
多年后她在华盛顿一条僻静的街上看见一个淡棕色童化头髮的小女孩一个人攀著小铁门爬上爬下,两手扳著一根横栏,不过跨那麼一步,一上一下,永远不厌烦似的。她突然憬然,觉得就是她自己。老是以为她是外国人——在中国的外国人——因为隔离。
她像棵树,往之雍窗前长著,在楼窗的灯光里也影影绰绰开著小花,但是只能在窗外窥视。
七
战后绪哥哥来了。他到台湾去找事,过不惯,又回北边去,路过上海。
“台湾什麼样子?”九莉问。
“台湾好热。喝!”摇摇头,彷彿正要用手巾把子擦汗,像从前在外面奔走了一天之后,回到黑暗的小洋台上。又是他们三个人坐谈,什麼也没有改变。“大太阳照著,都是那很新的马路,老宽的,又长,到哪儿去都远,坐三轮都得走半天。”
在九莉的印象中,是夏天正午的中山陵,白得耀眼。
“吃东西也吃不惯,苦死了,想家,”楚娣笑著补足他的话。
何至於娇惯到这样,九莉心里想。他过去也并没有怎麼享受,不过最近这几年给丈母娘惯的。母女俩找到了一个撑家立纪的男人,终身有靠,他也找到了他安身立命的小神龛。
当然他不会没听到她与之雍的事,楚娣一定也告诉了他。绪哥哥与她永远有一种最基本的了解。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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