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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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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第3/3页)

在她身边,他的心就入迷狂喜。但这并未令齐奢丧失他一贯的谨慎和理智,他清楚地知道,她在他面前每一声得体的浅笑、每一句机敏的应答、每一个优雅的眼神和转身……所有令他心驰神往的这一切都得耗费掉她无穷的精力,就像一个遍体鳞伤的战士还得背负着铠甲迎敌,像一名折断了足踝的舞者趔趄着取悦她的看客。他不忍这么苛待她。

    所以尽管恨不能一天见到青田一百遍,齐奢却严格地克制着自己的热情,他必须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地靠近她,从在她的生命中每次只出现一刻钟、两刻钟,再到一个时辰、小半天,到一天、十天、半个月……直到她余生中的每一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被他所填满。直到她真正地爱上他,如同他爱她。

    对齐奢而言,这是场清苦而神圣的修行,但在无数的旁观者看来,这只是香艳而略带秽亵的、又一位掌权者的堕落。

    第21章 锁南枝(2)

    “摄政王微服秘会名妓”不久就有声有色地传开了,青田本就花名远播,这一下更是扬溢八方,数不清的客人慕名造访。然而自乔运则金榜题名后,段二姐已答应过青田不再接待新客人,实在遇到威势大的还逼得动青田陪饮香茶一杯,至于锦心绣口却囊中羞涩的文人们,只好在门外自叹无缘。轰轰烈烈下,青田却是心如死灰,除了在齐奢的面前不得不强撑谈笑外,对待其他人皆是一副凛然难犯的模样。生客只当是花魁应有的傲气,深以为然,还写下了不少“春眉恁皱,秋目恁愁,凡夫端的难消受”之类的酸诗来赞美,至于冯公爷、裘御史等熟客则当是青田因惜珠之故而兔死狐悲,也不忍求全责备。

    唯独有一回,冯公爷在怀雅堂摆酒,青田单木头人似地往后头一坐,也不唱,也不说,酒也不知道添一杯,倒是来客看不过抱怨起来:“公爷花钱吃酒,又不漂你的账,又不借你的光,是来给你绷场面。你倒仗着红一些就端出这样的架子给我们客人闷气受,你这把势饭还想不想吃下去?”

    青田不过赔一个冷冷的笑,“大人莫动气。我最近没什么精神头,一天到晚恹恹牵牵的,我早也同公爷说了,让他不用来我这里请客,省得我应酬不到冷淡了台面。公爷说,谁还没有个不舒服的时候?他的朋友们必没有这样挑刺的。我一向是把公爷当成自家人,自家人跟前也就随意些,没那么多瞎巴结的花招子,请您多包涵了。”

    那人被这软钉子碰得更要发作起来,冯公爷却只听得青田当众称他“自家人”,骨头都轻了两三斤,反吊下脸来责备朋友:“我早说了,她这段身子着实不好,怕是犯了暑病,你们不原谅着些,还来这般为难,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吗?”友人们见冯公爷执言,不便反驳,自此便将批评之语绝口不提。

    就这样,青田只管混沌着把日子往下捱,捱一日,再一日。

    也不知过去了几个日子,这一天从外头酬酢归来,下了车刚进过厅,就看见蝶仙、对霞、凤琴几个全拥在堂前,围着看段二姐手里牵着的一个女娃儿。自惜珠死后,二姐就张罗着要再给院子添一个人,不用猜也晓得,这就是新来的小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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