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3/3页)
又打又闹,倒是请客人来呀,都这个点儿了没一个客上门,怀雅堂几时这么冷清过?合着就是我一个人做生意养活你们这班大小姐,供你们呼奴使婢、消遣姘头,上下通透了再来给我惹气?有气力骂,我今儿就活活地骂死你们!他妈的赔钱货!”
蝶仙与凤琴倒不怎地,对霞却猛把脸涨得通红,眼泪扑碌碌地滚下来,滴在她几乎是硕大无朋的胸乳上,洇湿了衣上的团锦锁子花。
青田余怒未平,重重地斥责:“哭什么哭?少来这套!省着那点子马尿哄你的相好去!”
走马楼的回廊上已聚了几个小丫鬟、老妈子在那里遥观,却谁也不敢上前劝架,只有暮云轻轻出声劝了句:“好了姑娘,身子本来就不好,动这么大气哪里禁得住?”
蝶仙也忸怩了半日,绞着手帕道歉:“姐姐,是我们不好,你不要气了。对霞她也不是有意惹姐姐生气,她这几天心里烦,她家老爷子又去赌了。”
对霞一手还捏着那灯,另一手扯了块绣帕,擦鼻抹眼。
青田定定地瞅了对霞一瞅,眉目间的怒意就倏然淡却。她面向圈在手臂间的照花,抚一抚她眉上的蜡污,“照花,你先回屋里去洗把脸,不要告诉给妈,我晚些来瞧你。”然后抬起头来,声音重新变得柔和而安静:“对霞,你同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回了屋,令暮云点起灯。雨还在楼外下个没完,天色已尽沉。青田与对霞对面坐低,拉过了她的手,“才我话说得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对霞连连把手绢往鼻子上摁着,鼻尖哭到了红得发亮,把头摇一摇。
“你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青田绞起了双眉问。
第27章 锁南枝(8)
“还能怎么回事儿?连指头也剁了,没一个月瘾又犯了,输了八百两银子!我哪里给他弄这一笔钱填赌账去?气得我老娘倒在床上起不来,抓药的钱也没一文。我几个客人里也就算那三品京堂孙孝才是个富得流油的,可他那性子,虱子背上抽筋、鹭鸶腿上割股、古佛脸上剥金、黑豆皮上刮漆——再没有更精打细算的。做做花头、充充场面,孙大人为着面子还愿意掏几个钱,私底下多一文也不愿意帮贴。更甭提那几个扶不上墙的瘪三,得了风声,一个也不露面了。倒是蝶仙那蹄子二话不说,翻箱倒箧地替我筹钱。可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手里但凡有一点儿积蓄,全拿去贴在那帮戏子身上。东拼西凑,才凑出了一百来两,不过杯水车薪。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今儿偷偷把大头面当了几件,回头中秋节赎不出来,叫妈发现,我也不用活了。”她一味地低泣着,烛火把她颤抖的身影映在墙头,似被雨水敲打的一片肥腴的芭蕉叶。
青田低低地叹息一声,立起身往里间去了。再出来,手内攥了个又软又薄的白纸包,她把它轻放在对霞的裙面上,“拿去。”
对霞一手擦泪一手将纸包撩开了一角,一看之下,顿将其往青田的手中塞回,“姐我不是那意思,我不要你的钱。”
“小时候裤子也穿一条,分什么你我?拿着。”
对霞犹犹疑疑地,用手在脸上抹两抹,“姐,我问你个事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