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3/3页)
也不望他,淡漠的音调仿若一脉悠远的山色,并不带锋棱,可仍是起伏有势的,“你可知道刚才你那番狂言若被王爷知晓,会有什么后果?不想承担后果,就照我的话做。”
佐官吧嗒着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摸着头脑等待这婊子下面的话。
自这一天起,蒙军又玩起了老一套,原地固守拒不出战,其用意昭彰,就是要拖到王军粮绝军心动摇,再图一举歼灭。于是有的将领提出了撤军,齐奢却清楚,他悬师千里深入敌境,假如真在蒙古人鼻子底下拔营,必然会招致一场声势浩大的追击,而无序溃逃起来的几十万人将无异于草原上待宰杀的牛羊。能够让那些随他而来的士兵们再活着随他回去,除却胜利,再无他途。
但眼下他却并无取胜的凭借,有的,只是断粮的死亡倒计时。
此般困境中,仅有的令人欣慰之事就是周敦的苏醒。在军医的悉心救治下,昏迷了两天两夜的伤者重新出现了生命的体征。齐奢甫闻喜讯便亲往探望,病榻上的周敦已不成人形,面被十余创,眼皮吃力地抬动着,当其飘移的视线终于在床头的人影上定焦时,发浊的巩膜就泛涌出血色,焦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齐奢抓过了太监颤抖的手掌,握进自个的掌心中,笑着向他点点头。
这边,周敦一日日好起来,那边青田却倒下了。起先只是声弱气短,后来胃病复发,脸面与手脚还起了浮肿,终日卧床。齐奢要请随军的御医,青田只不肯,说:“可别兴师动众地找大夫,那么多伤兵都等着,没的叫人骂我轻狂。真没事儿,你瞧我不咳不喘,也不发热,都好好的,不过就是水土不服,躺着将养几日就好。”
齐奢见她确实神思清楚,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只嘱咐侍婢们好生照料,自己依然是早出晚归,一心全扑在战局上。军中每个人所见到的摄政王都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宽宏,似乎一天只一顿饭的艰苦生活和进入了胶着状态的战局既不能影响他旺盛的精力,也不能影响他沉稳的气度,依旧是事事如恒。因而,就如人们信任一根不管在什么样的黑暗中都不会迷失方向的指南针,从将军到伙夫,他们齐心信任着这一位统领。没有任何的疑问,他指向哪里,他们就奔向哪里。一切若网在纲地进行着,纵火焚粮的敌军奸细也很快被揪出,待一层一层上报至齐奢时,已至该日的傍晚,漫天流霞。
齐奢正坐于中军内帐,把手护在颈部的伤处活动一下关节,自案牍后望来,“是什么人?”
第136章 贺新郎(6)
案后这四十开外的汉子正是执掌中军的大将宋立军,两梢稀稀拉拉的八字眉越拧越八字,愁闷不堪,“是个叫赵老多的马夫,还是早几年自鞑靼解救出的汉人俘虏,当时是自愿留在军中的,但坏就坏在这厮不单大字不识一个,还是个哑巴,审都无从审起。但目前嫌疑最重的只有他,这纵火烧粮之事竟成了桩无头公案了。”
“哑巴?”
“是。”
齐奢沉吟半晌,起身在帐内兜起了圈子。而当他的脚终于立定,他的话却依然在兜圈子,“把这赵老多给我绑起来看管,别动刑,只饿着就是了,不准吃饭,也不准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