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3/3页)
扮内监的缘故,又说为了怕有损摄政王对她的怜惜之情,所以也绝不可伤及她脸面,只能在她手上做些无伤大雅的文章。便是这样,儿子所用的也是道上称之为‘虎牙钳’的家伙,我曾亲眼见过洪老拳师拿它来处置背逆师门的师兄,就连会家子也当不得,什么都招认了,那样一个弱质女流却从头到尾没有松一点儿口,居然是水做的身子、铁打的骨头!摄政王,呵,还有乔老师的眼光,都当真不差。”
“还说,”吴染狠剐了养子一眼,“以后这个‘段’字提都不许提。爹知道你人大心也大了,这个年岁,跟着你那帮师兄弟去窑子里见识见识也使得,只别把什么姑娘杂七杂八的物件都往家带,回头叫你娘瞧见又有的叨叨。”说着,从袖内顺出条四角绣花的罗帕往前一丢。
吴染捏过帕子在手中团几团,脸腾地红了。
吴义望过来,眉眼间涌出了舐犊之情,“回头我和你娘商量商量,早日给你定一门亲事。你这几天只管温温书,虽说太后已向爹许诺今年春闱必让你高中三甲,你那卷子也不好做得太不堪。等你放个一官半职的,再娶了媳妇,生了儿子,我就算对得起义兄的在天之灵了。”
一阵脚步从外廊传来,门开处,是穿着褐色竹石坎肩的绿丝儿,“爷俩说什么说得这么热闹?开饭啦,饭桌上接着说。”这位昔年的宫女很有几分风韵,从肋边抽出条柳枝罗帕摁去吴义的脑门上,“瞧你,又笨手笨脚地把墨汁弄到自个脸上。嗳老爷,要说这乔老师可真是位神仙,连咱们的义儿都能被他教着收了心,今年可也不要中个状元呢……”
这对毫无夫妻之实的夫妻,以及毫无血缘的父母子女,却如世间最和洽的一家人一样,说说笑笑地就走向了外头散发着食物香气的饭厅,只留下一间遍处文字的,但却永远不吐一字的书房。
一夜无话,便来到了新一个晨曦。
这一个晨曦,是西太后喜荷驾临东宫慈庆宫。
东太后王氏笑脸相迎,款客甚厚,明前茶、应季果、御膳房的精致茶点……不停口地叫下人送上来。然而当下人们退去,喜荷用以回报她殷勤接待的却是——
“你算计我。”
王氏抬起了一对亮油油的眼睛,“嗤”一下笑出来。她扬了扬挂有两只九曲素纹平金镯的右腕,示意吴染去门外看守,这厢就看牢了喜荷,“妹妹你说什么?”
漫长的宫廷岁月中,从见到王皇后就要行六肃三跪三叩大礼的贤妃,到仅比母后皇太后略逊一筹的圣母皇太后,再到西风压倒东风的今日,喜荷也从未以如此真实而无礼的口吻对王氏说过话。她毫无笑意,一个个字仿佛冰棱般从口内坠落:“去年八月祭月时你告诉我,听说摄政王南下扬州去找那姓段的倌人,开年时告诉我,听说那姓段的即将回京,前天又告诉我,听说她在燕郊被劫。可我今儿早上派全福去宫中各处打听,没有一个人,哪怕是消息最灵通的采办太监,没有人听说过这些事。你根本就不是‘听说’!去年摄政王王妃大丧,王爷移居养病,从那时起你三哥王正廷就派人跟踪王爷,一路跟到了扬州,然后就一直监视那姓段的行踪,在她回京前将其掳走,并栽赃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