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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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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第3/3页)

载着皇帝八字的玉牒悄悄地借了出来。”

    此言一出,事情便显而易见。皇史馆里所存放的“玉牒”乃是记录着皇家子弟降生的地点、日期、时辰、八字、生母、在场人……等一切信息的档案。谁借走了齐宏的玉牒,谁自然就是下咒的凶手。

    喜荷有意地顿一下,接着就唤:“王大人!”

    王正廷肃然躬身,“臣在。”

    “当天看馆的守军有一人知道详情,是不是?”

    “回太后,正是。”

    “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外头等候传召。”

    “带进来。”

    人被带了进来,哆哆嗦嗦,形容猥琐,只知道磕头称“万岁”。喜荷厌烦地摁住了手边的金线蟒引枕,横锁起眉头,“你当班那天,有人去过皇史馆借皇帝的玉牒看过,有这事儿没有?”

    那人眼皮都不敢抬,连叩了两下头,“有,有这事儿。”

    “皇帝的玉牒机密异常,你们为何私自出借?”

    “因为那人的面子太大,小的们不敢不借。”

    喜荷猛把手往雕龙宝座的扶手上一拍,勃然震怒道:“混账!在国法前,面子又值几何?你如此玩忽渎职,就该狠狠治罪!”

    守军更是魂飞魄散,叩首如鸡啄米,“皇太后息怒!皇太后息怒!小的不敢渎职,小的虽被迫将圣上的玉牒借出,但也照规矩叫那人写下了借据。”

    一直没有说话的东太后王氏此际将修长的脖子从真珠翠领里长探出,似一尾擎身直立的响尾蛇,“哦?借据在哪儿?”

    “就在小人这里!”守军从怀里拽出一张纸,直直地举起在半空中。

    王氏拨了拨鬓角的一支玉雕镂丹凤,耳下的金龙衔火坠跟着打了个滴溜,“写借据的人是谁?”

    守军四方环视一下,再一次垂下了头,“写借据的人,就在这屋里。”

    纱屏后,王氏跟喜荷对了个眼神,口气既紧张又期盼:“你不要怕,只管说,恕你无罪。”

    “是。”该人放下了手,把手间的纸条搓弄着,“那人就是——”

    “皇上!”已剑拔弩张的局势因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而得以暂缓片刻,所有人都调转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摄政王齐奢。齐奢却只眼张张地盯视着御座上的齐宏,瞳仁里,有些什么在发亮,“皇上,行魇胜之术危害君王,此种欺君灭行,除了凌迟之外再没有第二条惩罚,若非证据确凿,不可轻言。”

    齐宏直望而来,一下子泪就涌起。他记起了无数的怒风骤雨、大壑天险,亦记起叔父一次次为他的弓腰为梁、展臂作舟,记起他那双又宽厚、又有力的大手,是怎样在猝不及防的死亡面前把自身扔进去,把他抢出来;但他又即时记起,同样是这双手,掩埋了金砂的惨死。他知道金砂是母亲处死的,但一个人怎么去恨自己的母亲呢?他只好恨母亲指定的那个人,这个人一定有——必须有,可恨之处。譬如,奏折堆里,他永远有不解的难题需要那人的提点;百官中央,当他指示什么,臣工们却总把脸对准那个人,得到了首肯,才会重新转向他;猎场上,他要打犀牛、豹,任何比兔子大些的猎物,总要征求那人的同意;校军中,他被震吓得心惊肉跳,那人却面不改色地挥动一面绣有着金龙的旗帜,而那人麾下的万马奔腾,那些“万寿无疆”,那些“山河永固”,不该属于且只属于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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