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3/3页)
我上寿,还传了许多外头的名角儿,你不年年都陪着我去吗?这也快二更天了,去卸了妆上床吧。”
恰好整整半个月,她不曾与齐奢同眠——青田掐指算着日子。当他在她身侧躺下时,她胃里几乎涌起一阵痉挛。趁着他拈灭床畔的红烛前,她凑近他,把脸贴进了他的颈窝。
“三哥……”
她低唤里的暗示引人想往,齐奢的欲望即时应召而来,他把手放来她胸口。
这是他们之间最令青田怀念的时分,胜过那些会心一笑、那些玩闹亲昵,甚至胜过那些肝胆相照的秉烛长谈。青田记不清有多少次,她在春花边、秋月下、雨里雾里艳阳天……抱拥着齐奢雄健的身体狂欢到虚脱,他的身体是那么好!而当经历了他长达数月的冷漠与其间寥寥几次毫无爱意的发泄后,当他仿似又再一次对她动情般深吻上她双唇时,青田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但其实,她毫无感觉——她完全放弃了自我的感受,单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齐奢,他的一举一动。十年恩爱,她早已熟知他最为隐秘的地带和乐趣、嗜好和幻想,她只是单纯地迎合着他,单纯地想,重博他的欢心。
因此青田的动作与声音就好似是一摞小心翼翼叠放起来的瓷器,直到她听见“哗啦”一响,那破裂之声。事实上,她听见的是齐奢的鼾声,他就伏在她身上、在她身体里,打起了鼾。
“三哥——?”
青田震惊得无以复加,伸手推了推上面的男人。齐奢猛一下从她耳畔抬起,带着做梦的神情盯了她一瞬。待他明白发生了什么,简直比她还要狼狈。他急速从她体内退出,从她身上翻下,躺去了自己的枕上,“今天累了,睡吧。”
他被她打断的鼾声不久就粗鲁地、几近于无耻地继续响起。
而青田,则继续一动不动地瘫在一床的碎瓷中——她自己心脏的碎片里,回想着齐奢在她脸前惊起的一幕。就着残烛,她清楚地看见他密布着血丝、眼球发红的双眼,以及眼垂下几道纵横的皱纹;她亦可以想见她自己在他眼中的样子,素颜之上无法遮掩的碎斑和瑕疵,眼神里可怜又可鄙的祈求和悲哀。他们都老了,他们间死生契阔的爱也许也一样跟着老去,老成了一场昏昏欲睡的交媾。
一整夜,青田就这样空空地瞪着眼。假如她的心情还能以词句来描述,最贴切的一句莫过于:欲哭无泪。
13.
第二天是七月初八,齐奢一早起了床,由太监侍候着沐浴更衣,穿起亲王的礼服,一时间神姿焕发。周敦趋进里间来,两腮的皱痕把人显得比实际上要老,眼睛却依旧是圆溜溜、亮闪闪,面向主子一板一眼地行了一个大礼,“今日为王爷暖寿,镜溯湖西头的取欢园已经搭好了三座台子,一座是昆戏,一座是戈腔,还有一座是说书、杂耍。承应的伶工、艺人们都已经扮上了,王公大臣们也已经到齐了,王爷随时可以过去。”
那一厢青田亦是早起严妆,玉佩玎珰地半跪在齐奢身前,正替他整理革带、佩绶。齐奢摁住了她的手,转向周敦,“那就传饭吧。”
饭前,周敦、莺枝等近侍一起向齐奢拜了寿。齐奢也各人赏了一个荷包,荷包内是一两重的金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