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2/3页)
是否成真,我这辈子都会瞧不起自己。我出身低贱,早已习惯了被人瞧不起,但来世上走一遭,至少该自己瞧得起自己。很久前,乔运则和我分手时对我说,我注定只是一个卑贱的玩物,被玩弄、被抛弃,我一生听过无数恶毒的言语,这是最恶毒的一句。三爷,感谢你这些年从未以玩物待我一日,也请你善始善终,不要让我耗尽最后一天等待被你抛弃,请你让我自己离开。”
透幕的霁色把一切都打得亮堂堂的,齐奢凝视着青田强撑不愿掉落的泪在她眼眶间冲撞无忌、星星凛冽,仿似兵器库内他一件件名贵甲衣所发出的冷光。眼泪,是她最后的铠甲。
第251章 剔银灯(18)
可当他将她揽上肩头时,青田的盔甲就片片剥落,露出其下手无寸铁的一颗心。她哭得五内俱碎,声气几绝;假若哭泣管用,她会哭瞎双眼,哭出一片海来渡他回家,可青田明白不是这样的。她自己就生活在一座花海里,她推开窗,就会看到所有这些最为珍稀、最为殊艳的花朵是怎样一天一天地积蕴盛放,然后在有一天,遽然枯萎。但她总记得,竹篱边几株扶桑的樱花,永不会凋谢,只在晴好的天空下择一阵风,飘散如彩雨。
青田自己拭去了雨一般纷纷的泪,推开齐奢的怀抱,用布满了啼痕的容颜对着他涩然一笑。而他,则岿然坐在这永别的时刻前,如金刚不坏身,一衣红尘而满目寂然,“让我想想,该怎么说。”一刻深长的静默后,他说:“青田,你有几个自己?”
这是全然难以意料的一问,令青田不期然地张动了两下嘴唇,吐出的却是完全的缄默。
齐奢也并不需要她任何的答案,已然两目一敛,沉声自语了起来:“我来数数,你身子里有一个纯真烂漫的小姑娘、有一个淡泊坚忍的妇人、有个赤子之心的傻子、有个口蜜腹剑的骗子、一个精明得发指的老鸨子、一个市侩得可爱的奸商、学富五车的女学究、半吊子的女僧、有一个刚强的烈妇、有一个柔弱的贞女……当然,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尤物,令我神魂颠倒、不能自已。你方才怎么说?要变成一百个女人?你本来就是一百个女人,你就是我的窑子、我的后宫。”
他抬起了双眸,直迎她目光里所有的愕然、惊惑与一丝隐隐的期盼,“那么我呢?我在你眼里有多少种样子?温柔的丈夫?蛮横的孩子?内敛自持的苦行僧?纵欲放荡的下流坯?……他们中的每一个你几乎都见过、都熟悉,但我身上仍然有几个人是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其中有一个,叫他‘哨兵’好了。哨兵从来不睡觉,哪怕在夜里,所有的我都睡得像死过去一样沉,哨兵也睁着眼替我放哨,有时候他会在半夜生生把我摇醒,警告我:白天的时候,哪个大臣一看见我就把眼光避开,或者哪个细作总是无缘无故地说错一个词。哨兵能留意到其他的我自己视而不见的蛛丝马迹、细枝末节,他能看见还藏在鞘里的刀、三千里以外刚刚点着的狼烟,而且事后证明,他总是对的。他比佩刀站在我卧房外头的何无为他们,比一整支守在王府里里外外的护军还要顶用。我前半生都像是睡在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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