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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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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第2/3页)

黑天提一盏汽灯或打个手电筒,把蟹子招引出来或者使它忘乎所以,就净等着向篓子里、水桶里拾就是了。碰上蟹子发情或潲籽儿,一次照一小篓一水桶要不了花费多长时间。那时候,从清明一过春打梢头,到九九重阳秋收尾,马雅河就是岳锐和他的伙伴们的乐园:游泳,打水架,摸鱼,照蟹子……

    如今河水依旧清清,并不凉。如果不是上了年纪,岳锐真会同当年一样,全身脱得光溜溜地钻进水里,尽情地享乐一番。

    溯流上行不过一里路左右,河堤下出现了一片苇丛。苇丛不大,像一片青灰的云霭,弥漫在河堤一边的草地上。那时,这是远近几十里绝无仅有的。苇叶很宽,跟条带子似的,五月端午用来包粽子,味道特别纯正。许多人家吃过粽子,苇叶还要留下来年再用。如今下游也生出苇子来了,这一片也还在。这一片还在的苇丛,是岳锐心目中唯一的苇丛,唯一长青和根植于心底的苇丛。

    四十几年前,正是在这片苇丛中,肖云嫂为了抢救负伤濒危的岳锐,失去了只有四岁的命根子虎崽!

    苇丛荡起波浪。波浪宽广而深沉,恰如岳锐的思绪激荡翱翔。

    在马雅河伸向李龙山腹地的第一个支岔,比岳锐离开河堤,踏上了上山的小径。

    这一带他熟极了。山的变化不比人和村子。人和村子是儿童和少年,眼睛一眨,就让你认不出原样儿。而山是老人,过去许多许多时候,不过那条皱纹深了些,那根灰发白了些,或者那儿白发脱落了几根。大山深处隐藏着许许多多秘密。哪一个山里长大的人,心里没有藏着山的秘密啊!小时候岳锐在这里捉过蝈蝈,搂过草,打过山仗,从对面山顶向下滚过石雷;后来他在这里真的打过仗,用真的石雷炸飞过土匪兵和鬼子的钢盔马蹄。那一切都没有在山的老人身上留下痕迹。只有这条小径和小径两边触目可见的秋山的景物,似乎还恋想着他。这是人生菜,嫩时可以做菜吃,过去要算是度荒的宝贝;如今自然被冷落了,只剩下高高的、变红了的秆子和谷穗似的种粒。这是懒老婆花——喇叭花,看看,太阳升到半天空了,才像个懒婆娘似的珊珊露出笑脸;漂亮倒怪漂亮,藤蔓攀在山枣或其他树上,把那些并无多少颜色的“男子汉”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是要不了太阳落山,她便又关门谢户睡起懒觉来了。熟草、茅草绵软得如同高级地毯,使人觉得飘然欲飞。棘子棵、拉拉羊却又伸出长长的带刺的小手,撕扯着游人的衣裤。漆树张开多情的怀抱含笑迎宾,但你千万不要上当,那多情的笑容里藏着怨恨的牙齿。“你是七(漆)我是八,你要咬我拿刀杀!”小时候岳锐和小伙伴们偶尔碰上漆树总要这样喊,现在的孩子们碰上了也还要这样喊。山是一座宝库,也是一个花园——世界上最大、最富有、最美丽的花园。山菊花成丛成片,蓝的、白的、黄的;野牡丹茁然招展,红的、紫的、粉的;新生术模如仙如妖,一丛树一个枝上,也可以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朵。还有漫山的火一般的柿子树,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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