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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1/3页)
我的观念是:那些衣服和印刷的书都是身外的东西,没有了可以再买,可是我所记的老师的讲课笔记是唯一的,是最宝贵的,因为从来没有整理印刷过,所以是不能丢的。
我的老师在给我的信中说,希望我是南岳之下的马祖,而不只是孔门的曾参。孔门的曾参就是跟着老师走的,老师说一就是一,老师说二就是二。我的老师是说,你要做一个好的学生,你只能跟随老师是不够的。我的老师还常常引用佛家的说法,“见与师齐,减师半德;见过于师,方堪传授”:你的见解跟老师一样了,你就把老师的好处减少了一半;你的见解一定是要比你的老师更高出一层,这样的学生才是值得传授的。我的老师就是这样鼓励我们。
我对于中国的古典诗词有了外在的关怀,有了对传承的醒觉以后,我所写的文章还是针对诗词的文本来写的,就是说这个文本是应该这样讲的,是应该这样理解的,你如果不了解它的传统,你的体会就很容易发生错误。直到1967年我参加了在贞女岛召开的一个国际汉学会议,这次会议的主题是“中国的文学批评”,所以我才开始写关于中国的文学批评的文章。我写的题目是《常州词派比兴寄托之说的新检讨》。从此,我又开始了对词学理论的探索,这是我到海外以后研究方向的又一个转变。
我的写作本来是为己的欣赏,后来转到了为人的对传承的关怀,又转到对文学理论的探讨。那时我虽然是转到了文学理论的探讨,但是我还是在中国文学批评的传统框架之中。我这个人是好为人师,急于要把我所知道的诗里的好处、词里的这么丰富的内容告诉别人,总是希望别人也知道这些好处。可是同时,我也好为人弟子,非常喜欢学习的。我在海外查着英文字典教书,教了几年以后,查的生词多了,我的英文听力、阅读能力都慢慢提高了,就常常去听他们西方人的课,还借那些西方文学理论的书来看。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逐渐接受了西方的文学理论,而且用之来讲中国的诗词评赏。
四、中国词学理论的探索
我从十几岁开始填词,都是出于个人的兴趣,根本没有理论的观念。我以同等学力考上初中时,母亲为了奖励我,买了一套《词学小丛书》给我。这套书里有一本就是王国维的《人间词话》,这本书就成了为我开启通向诗词欣赏之门的一把钥匙。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对这本书的要义实在并不完全了解,但是读起来却常常有一种直觉的感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我对王国维关于“境界”的说法,觉得义界不够明确,还有他对于南宋词只喜欢稼轩一人,对于其他各家都不喜欢,我也觉得他有些偏见。那时我对于这些困惑没有深入研究,直到上世纪50年代中期,我开始在台湾的淡江大学和辅仁大学教词选课以后,我才对词这种文学体式的源流演变以及怎样评赏词的美感特质,开始了反思和探索。从上世纪的60年代到本世纪之初,经过四十年来教研的反思和体认,对于过去我所看过的一些前人的词话和词论,才慢慢有所辨识,对于这些词话和词论的得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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