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3/3页)
听了微微一笑,由著那人往下拖,心道:「这样也好。」
那人水技极好,往往我还没憋气之前就浮上水面,一会儿又沈入水底,气泡股股地从嘴里冒出来,我觉得自己活像一条鱼。
船家已经慌得跟什麽似的,连连撑船拿槁来救我们,我们却总是在他的竹竿边打一个圈又走了。春水其实极寒,不多时我便觉得自己的腿肚子要抽筋了,连忙嚷嚷著已经坐在船边看风景的船家,道:「救,救!」
船家悠悠地拿起竹竿,道:「你可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救。」
我连喝了几口水,抓住竹竿才浮上水面,回头又不见了那人的踪影,想了一想,便道:「算……了!」
我一松手,人就往江水里沈去,还没落,有人一跃而起将我抱住,飞身上船。
我看了眼前这个胡渣满面,一脸土匪样的却笑得像贼似的男人,惊讶地道:「皇上,您不在宫里头游花园,因何在此?」
紫式微微笑道:「我来当姜子牙的鱼。」
「姜子牙,在哪?」我扯著头上的水草问。
胡不归搂著我,笑道:「也在水里当鱼!」
船家将我们端来了姜汤,又弄了点火炉让我们烤一烤,好奇地问:「你们戏班平时在哪搭戏台,我看你们挺能折腾的,生意定然不错吧!」
我差点把姜汤都喷了出来,胡不归一本正经地道:「您有心了,我们一般来说都给皇亲贵戚们演,最近也想下江南打一下名声。」
船家连连点头,道:「江南的戏班厉害啊,北方的戏班不容易立足,不过我看你们俩不成问题。」
我含笑道:「您过奖了。」
我啊呀了一声,道:「我的折扇。」说完就跳下床,去船头寻那折扇。
「一把折扇有甚要紧?」胡不归在我身後道。
我微笑了一下,折扇有何要紧,要紧的是那四个字,找了一圈,终於在船边找到了,心中一喜将它捡了起来,这麽一低头,一抬头,却发现岸边有一匹马始终在追随。
我抬头望了一眼,心中微微一疼。
世上常有很多事情,此刻永远无法叙说彼刻,但我曾经是认真地想要跟一个人重新开始的。船儿一荡,便出了码头荡子,飘向了天更广阔之处,而那匹马只能留在了远处,再远处,直到成了记忆里的一抹剪影。
江南花早,我与紫式微一下码头,但见杨州花簇似锦,空气透著一股子浓浓的花香。
我喜爱江南,便喜爱它这种花开到荼靡的张扬。
沿著瘦西湖绕了一圈,远远听到有人操著苏北话骂道:「辣块妈妈,你到底会不会算?!」
我张眼一看,却见一个瘦小的老头梗著脖子道:「我说你今年会死老婆就是会死老婆!」
面前那胖子又骂了一句道:「辣块妈妈,我老婆都死快两年了,尸体都化成白骨了还今年死!我亏得她早死才有好日子,你说她今年死,辣块妈妈,你咒我?!」
我微微一笑,真是有缘,十多年不见,我一来杨州依然还是见到这个破锣嗓子的老头,没想到故人依旧,十年一瞬里老去了,十余年过去了,也依然只是老去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