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炮(18) (第2/2页)
鸡样,面前也没有行李,两个磨得边缘发白的人造革黑提包,放在腿边。
他们两个身体仄歪着坐在条椅上,面孔对着面孔。两人之间的条椅上铺开一张报纸,报纸上放着一堆切成了条状的、火红色间杂着惨白色的猪耳朵,尽管夹杂着三分腥气,但七分还是肉香。
我知道这是死猪的肉,也就是说是先因为生病死了,然后经过处理使它们光彩照人的肉。
在我们这里,无论你是猪瘟、牛丹毒还是什么口蹄疫,都有办法把它们加工处理成看上去很美的食品。
贪污不是犯罪但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这是我们村长老兰发表的反动言论,凭着这句话就可以枪毙了这个杂种。
他们在喝酒吃肉。白酒,当地的烧酒,名牌,柳公家酒,柳公是何许人也?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柳公家根本就不烧酒,是后人们拉大旗作虎皮,冒用了他家的名义。
酒气熏人,不是正经气味,很可能是用甲醇勾兑的,啊,甲醇,甲醛,全中国人民都是化学家,甲醛和甲醇就是金钱。
我咽了一口唾沫,看到他们把那个翠绿的酒瓶子递来递去,滋儿咂儿地啁,在喝酒的间隙里,不用筷子,用手指,捏着猪耳朵条儿,往嘴里塞。
其中那个瘦脸的,还故意地把头仰起来,让手中的猪耳朵条儿往嘴里落,仿佛是故意馋我。
他是在故意馋我,这个坏种,这个奸人,看样子像个烟贩子,或是个偷牛贼,反正不是个好人,神气什么?
不就是喝酒吃肉嘛?如果我们家想吃,会比他们吃得好。我们屠宰专业村的人,具有辨别死猪肉还是活猪肉的能力,绝不会像他们这样把死猪肉吃得津津有味。
当然了,实在没有活猪肉,死猪肉也可以吃一点。老兰说过,中国人民的身体有着超强的化腐朽为营养的能力。
我看看母亲手里的猪头,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