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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3页)
上周末回家看妈妈。2011年我像脱缰的野马,因为内心那些激烈的冲突始终没有得到一个清晰明确的答案,而将自己受难般放逐。时隔大半年,见到我之后,我妈说,你啊,从小就管不住,比男生还野。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是个没有归属感的小孩,每个地方的朋友都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可是“回”这个字在我的生命里,就像一个讽刺似的。悲观一点来看,终我一生,是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被称作家的,即使是住了上十年的老房子,之于我,也不过是寄居罢了。我手里过过无数把钥匙,可是没有一把是真正属于我的。少年时期,我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每次都得接受人们异样的眼光,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又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开,刚刚熟悉了这个班级,熟悉了这个环境,又得离开。
我像个永远的插班生,永远的“新来的”。我可以很快地跟陌生人混熟,成为朋友,可是更快地,“朋友”又被时间和空间变为陌生人。因为我不断在离开。
阿牛哥以前说我是飘萍,听起来真美,可这感觉真不好,太孤独了,任何时候,都只有自己。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吧,我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情感都看得特别透彻,也因为如此,我更珍惜那些大浪淘沙之后,在我生命里留下来的人。
一起长大的那些女孩,大多已经结婚生子,关于她们的消息,我也都是辗转得知,早已失了联络。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其实是个凉薄的人。
常年待在某一个地方,你未必感觉得到它的变化。但我说过,因为我一直在离开。我曾经住过的、路过的、爱过的那些地方,恐怕都面目全非了。
抽空回老家,那天晚上跟两个老同学一起散步,一个没完没了地在念叨他的感情问题,我和另一个女生说,我们回三中去看看吧?
走到那个熟悉的路口时,我心里激荡着一种接近于悲怆的情绪,我觉得再用一点点力,我就要哭出来了。
时光是什么,就是你穿上的衣服再也脱不下来了。
正好赶上下晚自习,那些朝气蓬勃得在夜晚都发亮的面孔鱼贯而出,他们或许还很青涩,甚至土气,但当你看到他们时,真想拿自己十年的生命和阅历去做交换。
我站在昔日的教学楼门口,眼眶发热,浑身冒起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我真想哭。
九年前,我曾经在那个教室里坐着,某天下午,因为抬头看到外面碧蓝的天空,突然一下就笑了。
那时候,对人世的疾苦,对情感的变幻不定,对别离的伤感和生命的唏嘘,我全然不懂,我只知道,天好蓝啊,为了这么一个原因,我就笑了。
渐渐地,笑的成本变得越来越高,起初要喜欢的人也喜欢我,然后要有钱买当季新款的衣服,然后要最高端的手机,然后要买全画幅的单反和红圈镜头,要跟爱的人去旅行,然后……看到西藏的天好蓝啊,就笑了……生命,原来是这样一个圆。我问老同学,如果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我能不能看见那时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没有好看的长卷发,每天梳着一把马尾,最爱穿一件淡绿色的毛衣,讲话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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