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3页)
原子论的西医。我理解他的出发点,但觉得这样的说法失之偏颇轻率。其实世界各民族前现代阶段的知识,都有整体论的倾向。西方的医学知识走出这种整体论,应该说一种提高和进步。偶尔读到上世纪60年代出的《医学常识问答》。问:民间“十滴血一滴精”说法有没有科学根据?答:没有,因为根据化验,精液的成分基本为水,余下为少量蛋白质之类,因此“纵欲伤身”的说法没有科学根据。
那时的西医的确停留在原子论的初级阶段。但今天的西医已经不这么看问题了,它找出了精液与免疫之间的内在联系,认为房事过度会导致免疫力的下降。这样的西医知识,便与瑞大叔、西门庆这路人活不长的民间经验握手言和,尽弃前嫌了,而且是在一个更高或更深的认识层次上。
关于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说法,似是而非。这个现象今天与其说是医学认识上的事实,不如说是医疗体制上的事实。一个患者左手发麻,西医会让他查神经,查颈椎,查心脏,查脑血管,而不会攥着他的手不放——会攥着他的钱包不放。心脏虚弱,西医也会把原因找到两三尺之下的腿部肌肉。由于分析多了,分析深了,知识就从经验上的简单相关升级到复杂的因果联系。原子主义或许仍是今天西医的现状,但肯定不是它的趋势,它的趋势是从原子论走向更高的整体论。相比之下,中医的“整体论”因为没有经过一个非整体论的过程,基本还在《金匮要略》那儿原地踏步,屈指一算已踏了近两千年了。“文化保守主义”老前辈陈寅恪说中医“有可验之功,无可通之理”,应是平允之论。物理学进步了,化学进步了,生物学进步了,但都没有深化中医对疾病和健康的认识,它还是“阴阳五行相生相克”那一套。由于“理”停滞不前,它在某些“功”上相对于西医的优势迟早也会丧失。总之,应该对中国与西方、对传统与现代化做新思考,但一定要守住“实事求是”命门,不要把这100多年辛辛苦苦取得的进步都思考没了。
六、大目标从哪里诞生
邪里邪气的“文化”与公民精神的文化
中国这100多年处在剧变当中。剧变社会里,大家在巨大的内外压力下匆匆赶路。五四那一代精英的感觉就是国亡无日,着急上火,看什么都像中国的病根,看汉字、中医、旧体诗、京剧什么什么的都不顺眼,觉得中国都是它们害的。那时候他们骂中国骂得很激烈也很过头,但并不幻灭,你从他们文章中读不出破罐破摔来。他们认为只要找对路,搬掉路障,实现了现代化,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到1949年由乱而治,中国从近代危机里第一次伸出头来,扬眉吐气,信心大增。全民族在工业化、现代化道路上日夜兼程。文化上要建设底层文化,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也是不小的抱负。但因为时间短,建树不多,也不牢固,后来政治上往极左一偏,又把取得的一点成绩,如京剧现代化之类全赔进去了。“文革”破产,使整个中国革命名誉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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