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江上的日与夜 第253章、黑山往事(中) (第2/3页)
你写的那鬼东西那会儿把我吓出冷汗了?你知不知道你结业考试这么写,会罚去做扫厕所,你知不知道?」朴海珍一连串话完全不带换气,气势一浪高过一浪,要把眼前的不逆子彻底压弯腰,叫他彻底明白,他妈给他指的路,既光明又坦荡。
说着,沈穗就把垂下的额发撩到两边,然而九十二年前产的啫喱水早已严重过期,所以他撩过去的头发,又颓然跌了回去,然后他继续撩,周而复始。
朴海珍完全搞不懂沈穗这个动作究竟什么意思,她只感到这是一种沉默的鄙夷态度,她暴怒地巴掌猛击桌子,把其余三人惊地连同冷了的饭碟一道跳起。
「沈穗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姑娘沈舲快耷拉下的小脑袋被她妈这一记巴掌惊地猛地抬起,脱口而出道:「他想干勘测队员!」
沈穗想做勘测队员,这事在学校里传的很开,但并不出奇。年轻学生讨厌学校,厌烦待了十八年的地方,向往能够随时出入地表的勘测队员的自由生活。但向往不代表真的敢去,学校年年都有实践课,让钟意某个职业的学生去实际体验体验,很少有人闲到去体验一下勘测队员所要求的高标准防化训练,穿重型防化服负重五公里长跑不是闹着玩的。
朴海珍生肖属虎,一双虎目盯着属龙的沈穗,龙虎斗,一山不容二虎,这俩谚语在沈家都不成立。「舲子说你想干勘测队员,沈穗子,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朴海珍把后半句话咬地极为沉重且清晰。
这完全是明知故问,但,在沈穗犯了错,还形同审讯的情况下这么问,朴海珍要的当然不是往日耳闻的那个答案,实际上,她已准备好,只要沈穗说出「勘测队员」这四个字,她就立马扇沈穗一耳光。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一直到此时都沉默着当背景板的沈父,终于动了,他微微仰着头,抚着儿子肩头,轻声说道:「穗子,听你妈话,别犟,咱们是为你好。」
「你儿子是觉得咱俩是他仇人,说的都是要害他。」朴海珍尖利着嗓子,最后两字说的那是一个怒目圆睁。
小姑娘沈舲子饿地想哭,摇着亲哥手臂,带着哭腔,哀求道:「哥,我饿,你听妈妈的话吧,我想吃饭。」
有一首老歌的名字就是《听妈妈的话》,动情处的那句歌词也是「听妈妈的话」。在听到妹妹沈舲子哭着说「你听妈妈的话吧」的刹那,沈穗脑海里就浮现出后面的几段歌词。
「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哦,美丽的白发,幸福中发芽……」
沈穗从回家起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刻意留着的长发很自然地垂过眉毛,几乎要遮住眼睛,他看着自家老妈阴沉中夹着不
屑的老扑克脸,心说老子想干的事你懂个屁,成天把老子拴在一座破学校去学怎么通马桶,还引以为傲。结果老子故意痛批这米虫的世界你还不照样要给小爷兜着,你才不介意老子过的幸福不幸福,你只在乎你的脸面……
这个即将步入成年的临十八岁少年心中瞬间掠过无数怨气,搁在大腿上的手掌攥成了拳头,他盯着朴海珍,盯着她脸上皱纹,仿佛要从中看出那无数本藏在钟楼图书室时深处的老书籍,那些书上写的明明白白,无比美好的事情。
沈穗想起了那座黑山天文台的照壁故事,和举头三尺上的昔日大学城,想起了这逼仄不堪,叫他不需多久就能绕着跑完的防护所,他想,这天再也遮不住他的眼。
于是,这个少年郎,盯着母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做,宇,航,员。」
「他说什么?」朴海珍险些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疑惑地朝丈夫那儿投去目光,旋即发现丈夫的红脸肉眼可见地变黑了,于是她的脸也变黑了。「沈穗子,你再说一遍?!」她气地笑了起来,眯眼看着沈穗。
「我想做宇航员」沈穗吼道。
当晚的家庭谈话非常不愉快,到最后甚至产生了些家庭教育上的分歧。沈玉德坚持要皮带沾水把沈穗这不三不四玩意的魂儿从太空打回地球,而朴海珍扇了几个响亮耳光后,见丈夫动真格便慌了神,哭嚎着拦下沈玉德,叫宝贝儿子赶紧跑,一通鸡飞狗跳下,弄得是女儿哭闹老婆要上吊,直到楼下邻居敲门询问情况才告了终。
「哥,这饭热了,快吃吧,妈特意给你煎了个蛋,她说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小姑娘沈舲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过来,把一碗盖着蛋和肉的白米饭放下,淡黄色小灯照着煎蛋上的点点油脂,金黄的程度和旁边沈穗的蜡黄脸庞有的一拼。
「你还没生出来的时候,她就说不会再打我了,说男的不能打脸。」沈穗翻了个身,背对着妹妹舲子,语带嘲讽说道:「但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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