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2/3页)
回过几次家乡,却都没有带家眷。我又是今番头一次到南京来,所以没有见过。"继之道:"哦,是了。怪不得我说他是同乡,他的家乡话却说得不象的很呢,这也难怪。然而你年纪太轻,一个人住在客栈里,不是个事,搬到我这里来罢。我同你从小儿就在一起的,不要客气,我也不许你客气。你把房门钥匙交给了我罢,搬行李去。"
我本来正愁这房饭钱无着,听了这话,自是欢喜。谦让了两句,便将钥匙递给他。继之道:"有欠过房饭钱么?"我说:"栈里是五天一算的,上前天才算结了,到今天不过欠得三天。"继之便叫了家人进来,叫他去搬行李,给了一元洋银,叫他算还三天的钱,又问了我住第几号房,那家人去了。我一想,既然住在此处,总要见过他的内眷,方得便当。一想罢,便道:"承大哥过爱,下榻在此,理当要请见大嫂才是。"继之也不客气,就领了我到上房去,请出他夫人李氏来相见。继之告诉了来历。这李氏人甚和蔼,一见了我便道:"你同你大哥同亲兄弟一般,须知住在这里,便是一家人,早晚要茶要水,只管叫人,不要客气。"此时我也没有甚么话好回答,只答了两半"是"字。坐了一会,仍到书房里去。家人已取了行李来,继之就叫在书房里设一张榻床,开了被褥。又问了些家乡近事。从这天起,我就住在继之公馆里,有说有笑,免了那孤身作客的苦况了。
到了第二天,继之一早就上衙门去。到了向午时候,方才回来一同吃饭。饭罢,我又要去打听伯父回来没有。继之道:"你且慢忙着,只要在藩台衙门里一问就知道的。我今日本来要打算同你打听,因在官厅上面,谈一桩野鸡道台的新闻,谈了半天,就忘记了。明日我同你打听来罢。"我听了这话,就止住了,因问起野鸡道台的话。继之道:"说来话长呢。你先要懂得'野鸡'两个字,才可以讲得。"我道:"就因为不懂,才请教呀。"继之道:
"有一种流娼,上海人叫做野鸡。"我诧异道:"这么说,是流娼做了道台了?"继之笑道:"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有一个绍兴人,姓名也不必去提他了,总而言之,是一个绍兴的'土老儿'就是。这土老儿在家里住得厌烦了,到上海去谋事。恰好他有个亲眷,在上海南市那边,开了个大钱庄,看见他老实,就用了他做个跑街——"我不懂得跑街是个甚么职役,先要问明。继之道:"跑街是到外面收帐的意思。有时到外面打听行情,送送单子,也是他的事。这土老儿做了一年多,倒还安分。一天不知听了甚么人说起'打野鸡'的好处,——"我听了,又不明白道:"甚么打野鸡?可是打那流娼么?"继之道:"去嫖流娼,就叫打野鸡。这土老儿听得心动,那一天带了几块洋钱,走到了四马路野鸡最多的地方,叫做甚么会香里,在一家门首,看见一个'黄鱼'。"我听了,又是一呆道:"甚么叫做黄鱼?"继之道:"这是我说错南京的土谈了,这里南京人,叫大脚妓女做黄鱼。"我笑道:"又是野鸡,又是黄鱼,倒是两件好吃的东西。"
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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