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页)
抚台怒了,藩台乐了,首道、首府惊的呆了,首县却一时慌的没了主了。那位臬台却气得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嘴里只说'罢了罢了'。一时之间,倒弄得人声寂然,大家面面相觑。却是藩台先开口,请抚台示下办法。抚台便叫传中军来,先看管了他。一时之间,中军到了。那捕役等抚台吩咐了话,便抢上一步,对中军禀道:'臬台大人飞檐走壁的工夫很利害,请大人小心!'那臬台顿足道:'罢了!不必多说了!待我当堂直供了,你们上了刑具罢!'于是跪下来,把自从算命先生代他算命供起,一直供到昨夜之事,当堂画了供,便收了府监。抚台一面拜折参办。这位臬台办了个尽法不必说,两个儿子的功名也就此送了,还不知得了个甚么军流的罪。你说天下事不是无奇不有么。"
此时已响过三炮许久,我正要到里面催点心,回头一看,那点心早已整整的摆了四盘在那里,还有鸡鸣壶炖上一壶热茶,便让子明吃点心。两个对坐下来,子明问道:"近来这城里面,晚上安靖么?"我道:"还没听见甚么。你这问,莫非城外有甚么事?"子明道:
"近来外面贼多得很呢。只因和局有了消息,这里便先把新募的营勇,遣散了两营。"我道:"要用就募起来,不用就遣散了,也怨不得那些散勇作贼。其实平时营里的缺额只要补足了,到了要用时,只怕也够了。"子明道:"哪里会够!他倒正想借个题目招募新勇,从中沾些光呢。莫说补足了额,就是溢出额来,也不够呢。"
我笑道:"不缺已经好了,那里还有溢额的?"子明道:"你真是少见多怪!外面的营里都是缺额的,差不多照例只有六成勇额。到了京城的神机营,却一定溢额的,并且溢的不少,总是溢个加倍。"我诧道:"那么这粮饷怎样呢?"子明笑道:"粮饷却没有领溢的。但是神机营每出起队子来,是五百人一营的,他却足足有一千人,比方这五百名是枪队,也是一千杆枪,"我道:"怎么军器也有得多呢?"子明道:"凡是神机营当兵的,都是黄带子、红带子的宗室,他们阔得很呢!每人都用一个家人,出起队来,各人都带着家人走,这不是五百成了一千了么。"我道:"军器怎么也加倍呢?"子明道:"每一个家人,都代他老爷带着一杆鸦片烟枪,合了那五百枝火枪,不成了一千了么。并且火枪也是家人代拿着,他自己的手里,不是拿了鹌鹑囊,便是臂了鹰。他们出来,无非是到操场上去操。到了操场时,他们各人先把手里的鹰安置好了,用一根铁条儿,或插在树上,或插在墙上,把鹰站在上头,然后肯归队伍。操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望着自己的鹰;偶然那铁条儿插不稳,掉了下来,那怕操到要紧的时候,他也先把火枪撂下,先去把他那鹰弄好了,还代他理好了毛,再归到队里去。你道这种操法奇么?"我道:"那带兵的难道就不管?"子明道:"那里肯管他!带兵的还不是同他们一个道儿上的人么。那管理神机营的都是王爷。前年有一位郡王奉旨管理神机营,他便对人家说:'我今天得了这个差使,一定要把神机营整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