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2/3页)
而论,又何止四五品,他竟可用夫人的衔牌了。总而言之,上海地方久已没了王法,好好的一个人,倘使没有学问根底,只要到上海租界上混过两三年,便可以成了一个化外野人的。你说他们乱用衔牌是僭越,试问他那'僭越'两个字,是怎么解?非但他解说不出来,就是你解说给他听,说个三天三夜,他还不懂呢。"
我道:"这个未免说得太过罢。"继之道:"你说是说得太过,我还以为未曾说得到家呢。"我道:"难道今日那大出丧之举,他既然是做着官的,难道还不解僭越么?"继之道:"正惟这一班明知故犯的忘八蛋做了出来,才使得那一班无知之徒跟着乱闹啊。你以为我说他们不解'僭越'二字,是说的太过了,还有一件三岁孩子都懂的事情,他们会不懂的,我等一会告诉你。"我道:"又何必等一会呢。"继之道:"我只知得一个大略,德泉他可以说得原原本本,你去问了他,好留着做笔记的材料。"我道:"既如此,回去罢。"
于是给过茶钱,下楼回去。
到得号里,德泉、子安都在那里有事。我也写了几封信,去京里及天津、张家湾、河西务等处。一会儿便是午饭。饭后大家都空闲了,继之却已出门去了,我便问德泉说那一件事。德泉道:"到底是那一件事?这样茫无头绪的,叫我从何说起!"我回想一想,也觉可笑,于是把方才和继之的议论,告诉了他一遍。又道:"继之说三岁孩子都懂的事情,居然有人不懂的,你只向这个着想。"德泉道:"这又从何想起!"我又道:"继之说我听了又可以做笔记材料的。"德泉正在低头寻思,子安在旁道:"莫不是李雅琴的事?"德泉笑道:"只怕继翁是说的他。去年我们谈这件事时,就说过可惜你不在座,不然,又可以做得笔记材料的了。"我道:"既如此,不问是不是,你且说给我听。"
德泉道:"这李雅琴本来是一个著名的大滑头(滑头,沪谚。小滑头指轻薄少年而言,大滑头则指专以机械阴险应人,而又能自泯其迹,使人无如之何者而言),然而出身又极其寒苦,出世就没了老子。他母亲把他寄在人家哺养,自己从宁波走到上海,投在外国人家做奶妈。等把小孩子奶大了,外国人还留着他带那小孩子。他娘就和外国人说了个情,要把自己孩子带出来,在自己身边。外国人答应了,便托人从宁波把他带了到上海。这是他出身之始。他既天天在外国人家里,又和那小外国人在一起,就学上了几句外国话。到了十二三岁上,便托人荐到一家小钱庄去学生意。这年把里头,他的娘就死了。等他在钱庄上学满了三年,不过才十五六岁,庄上便荐他到一家洋货店里做个小伙计。他人还生得干净,做事也还灵变,那洋货店的东家,很欢喜他;又见他没了父母,就认他做个干儿子。在那洋货店里做了五六年,干老子慢慢的渐见信用了;他的本事也渐渐大了,背着干老子,挪用了店里的钱做过几票私货,被他赚了几个。干老子又帮他忙,于是娶了一房妻子,成了家。那年恰好上海闹时症,他干老子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死了;不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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