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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1/3页)
这件事写出来也很肉麻。
九三年厂里换了新厂长,风纪为之一变,再也没有阿姨敢在上班时间打毛线了,吃零食也是不允许的,洗胸罩尤其禁止。犯了事的,就被写到劳资科的黑名单上,以便日后发配糖精车间。此后没多久,白蓝的医务室里又来了个厂医,是个大嘴肥婆,屁股像麻将台一样大,嗓门低沉雄浑,据说是新厂长的亲戚。此人上马,大家就猜测白蓝也要去糖精车间了,因为医务室本来就清闲,属于冗员,放着两个厂医在那里,不符合当前的管理原则。这个大肥婆令工人感到恐惧,她不太懂医术,有一次小李眼睛里飞进一粒铁屑,疼得睁不开眼,跑到医务室去治疗,白蓝正好不在,大肥婆把小李按倒在体检床上,翻开眼皮吹了半天,还是不管用,她就用镊子夹着一块纱布,按在了小李的瞳孔上。李光南惨叫一声,从体检床上弹起来,捂着眼睛逃出了医务室。
自从有了大肥婆,我就不能去医务室了。谁要是去找白蓝,大肥婆就会站在她身后,直勾勾地看着别人,这时候你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到底是应该揍她的左眼呢还是右眼。这种念头不能让它发展下去,假如付诸于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我对白蓝说,外面有传闻,你也要去糖精车间。她就笑笑,也不回答我。后来我去问小噘嘴,劳资科到底什么意思,厂医也要去上三班吗。小噘嘴说,现在厂里的劳动力紧缺,本科生都要去上三班,以前的规矩都不算数了,全都乱了套啦。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白蓝,她说:"让它去乱吧。"
九三年秋天,厂里开大会,由劳资科长胡得力主持,干部和工头们都必须参加,普通职工也可以站在后面旁听。开会的地点是在食堂楼上,那里是一个大礼堂,有一个舞台,还有DJ台。这地方平时是用来搞舞会的,或者联欢会,或者卡拉OK大奖赛。据老师傅们说,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长年累月开思想斗争会,不搞娱乐,娱乐生活就是回家干老婆。
那天我也站在后面,叼着香烟旁听。台上坐着的是一群中层干部,台下的情形是这样的:基层干部坐在最前面,后面坐着工段长和班组长,再后面坐着先进工人,之后就是些叼着香烟嗑着瓜子的普通工人。普通工人全都站着,而且有一条白粉笔画出来的线,就在脚底下,不许跨过这条线。这情景和卡拉OK正相反,娱乐的时候都是工人抢在前面,干部被挤到后面。
我发现白蓝坐在最后一排,但她没回头看我。
那次大会开得很顺利,首先是庆祝全厂提前完成年度产值计划,其次庆祝糖精车间扩产,再次庆祝新厂长走马上任。最后是重申劳动纪律问题,胡得力先是不点名地批评了几个基层干部,然后点名批评了几个懒散工人,其中就有路小路,上班时间调戏化验室的小姑娘;另一个是水泵房的阿骚,至于她上班干什么坏事,倒是没有明说。后来工人起哄了,在下面大声问:"胡得力,阿骚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胡得力不理,继续对着麦克风说话。有个师傅揪着我问:"路小路,你调戏阿骚啊?"我说操你妈,长了个猪耳朵啊,我是调戏化验室小姑娘,没有调戏阿骚,我跟阿骚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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