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2/3页)
“蝉能在黑暗的地下生活多年然后羽化。”这一刻,冰鳍的笑容与那星星点点的阳光有些类似,“所以,古人用它来代表——重生。”
春荫笺
幻月河
那种歌声给人一种非常安详的感觉,明明在耳边不绝如缕,却有着夏末的蝉鸣或秋夜的虫唱一样的静谧,不知不觉间反复的、反复的轻敲着人的耳膜……
这已经是不太深刻地回忆了,童年的我在不断呼唤乳名的声音里勉强醒过来,还揉着眼睛就隐约看见了“自己”——整齐的童发垂到橡实色外褂肩头,摩挲着薄灰色内衣交叠的衬领。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以为“他”就是“自己”,他一定是也如此认为的吧,因为我们对自身、对同伴的最初体认,都是在彼此的互相观察中得到的——
我和他,火翼和冰鳍。这一对象征幻兽的乳名是祖父取的,而别人叫祖父为——讷言。
看见对方催促的表情,我立刻明白了——不可以再睡下去,因为我们说好要去寻找什么的……
空气里弥漫着线香的味道,如同残暑昏昏沉沉的燠热。上了年纪的老房子,高高的排门和格子窗全都打开了,风轻轻滑过一重重白色帘幕;于是,粼粼碎波便从薄绢的中央,轻轻荡漾到缀满细碎银铃的边缘——从那里,散落下星屑般的微声……
手拉着手走过檐廊,深夜的天空通透得让人迷惑,像盛在乌玉盆里的一泓冰髓,虽然映现出容器的漆黑,但却毫不妨碍本身的无比清澈,包裹着冰凉芯子的柔风便是掠过这水面的丝丝涟漪;啜饮着夜气的芳醇,视线突然捕捉到一片载沉载浮的银青色花瓣,那是明净的月亮,无声的栖息在天空一角……
以为是大朵的木兰花在风中左顾右盼,仔细看却是飘摇的纸灯笼。略微泛青的昏暗灯影像一点点水迹,凌乱地沾湿干燥的地面,然后沿着边缘渐渐淡去。冰鳍拉着我走向那丛光簇——要到哪里去呢?朝着这灯影的方向……
“去找爷爷啊。”冰鳍的手紧了紧,催促着我——对了,我们是要去找祖父回家!就像每一次他将走失的我们从阴影形成的巷陌,水光化作的庭院里带回来一样,这一次,我们带祖父他回家!
可是……要去哪里才能找呢?
摇曳的纸灯笼越来越多,像萤火虫飞向清浅的水滨——家里什么时候聚集了这么多陌生人呢?暧昧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脸孔,这些苍白的生客提着灯笼,踩着纸船滑过水面般的悄然脚步,无声无息地穿行在魆黑的堂屋里,前方的身影融化入幽暗,后继者的灯光又搅乱了线香的烟雾。
是客人吧?怎么没人出来接待呢?家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安静得只听得见那静穆的歌声……
我和冰鳍停下来注视着无言的客人们,而自然而然的,我们也被他们所注视。时常可以碰见这样的访客,从不在意其他家人,除了祖父之外,他们就只跟我和冰鳍说话。
——这个家里只有你们两个吗?一起来吧。
——我们和讷言结伴一起去呢。客人们这样说着,既不冷淡,也不热心。
他们和祖父的同路吗,结伴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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