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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1/3页)
换句话说,正是他们世界观与创作的矛盾,使他们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隐蔽的真实。对我们的作家来说,可悲的倒不是出现了这种错位和矛盾,而是这种矛盾太少,太不深刻。当然,这样说并不是要否定深邃的、富于穿透力的思想眼光往往可提取更大的真实的意义。
由朱先生这个人物是不难透露出作者倾向性的消息的。如果白嘉轩只达到道德境界,那么作者所塑造的关中学派的大儒朱先生就进入天地境界了。钱穆先生曾对“天地良心”四字有过绝妙的解释,他说:“(天地良心)但亦可谓天属宗教,地属科学,心属哲学,宗教、科学、哲学之最高精义亦可以此四字涵括,以融通合一。亦可谓中国文化传统即在此‘天地良心’四字一俗语中。”
朱先生其人也正就浸淫着“天地良心”四字。他确乎继承着中国士大夫中独善其身,淡泊退藏的一脉,每当事关民生疾苦,他又肯挺身而出,如只身却敌,禁绝烟土,赈济灾民,投笔从戎,发表宣言等等,突出表现了他的民本思想。但就个人生活而言,他与政治严格保持距离,绝仕进,弃功名,优游山水,著书立说,编纂县志。国民党想借他的名声欺骗舆论,威胁利诱他发宜言,他决不屈从,表现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凛案气节。他又料事如神,未卜先知,状类半人半仙。他平生只出过一次远门到南方,颇不耐烦南人的狡岛,抱着很深的成见,从此隐身林泉,过着一草食一飘饮式的清淡生活。这样的描写自然是文化气息再浓厚不过了,可是我总觉得朱先生缺乏人间气和血肉之躯,他更像是作者的文化理想的“人化”,更接近于抽象的精神化身。
这个判断可能有些武断,但我们是可以提出许多问题来问一问的。比如,朱先生身处清末民元,他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受到康梁以至孙中山思想的影响?他对诸如大革命、国共两党究竟抱何种看法?因为作为当时的一个知识分子,哪怕是隐士型的知识分子,也不可能毫无立场。他称白鹿原是“烙烧饼的鉴子”,其实是各打五十大板。他虽然拒发宜言,但主要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他的最后一卦是算定共产党要胜利,但根据是国民党旗上的“满地红”,弄不清是出于深刻的看法,还是一种神秘主义的机敏。他死后墓砖上刻着。“折腾到何日为止”,“文革”中被学生们挖出,引起一片惊呼。连几十年后的“文革”他也料到了。我并不是说作者不可以用“神化”的浪漫笔调,只能用写实的方法,而是认为朱先生对一系列重大问题的看法太朦胧了。他时而让人想起伯夷、叔齐,时而让人想到超现实的神仙。他死后终于化身为白鹿飘逸而去。
问题不在于能不能这样写,而在于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写。我想,作者站在中华文化的立场上是无可厚非的,他着力表现中华文化的深厚,博大,源远流长,根深叶茂也无可厚非,但是要真正看清传统文化的利与弊,又不可仅仅固守在本民族文化的立场上,还需要借助外来文化的眼光,看到传统文化面临的挑战,才能更深刻地探索中华文化的历史命运。沉醉于朱先生的飘逸,欣赏朱先生的高韬,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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