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3/3页)
难得许婵今日好心情，亲自下厨，先是用黄油煎了几条鲫鱼，然后按西式调法弄了一大勺调汁，再加上些迭迭香、西洋香菜，摆上一圈红萝卜，煞是好看。其时正值下午三点半，大家都不饿，只把这些当做下午的茶餐来吃。萧艳低头只吃蔬菜色拉，近四十岁的人更加要保护身材，她最近刚花了近一万元做了腹部抽脂手术，一圈肥肉抽走了，也买条露脐装穿上，平日站着显不出有赘肉，坐下来倒有一圈黑松松的皮堆在裤腰上，我看了很反胃。
“我老公其实人也不坏，就是抽抽烟喝喝酒打打小牌，花肠子真不多，结婚十几年跟我睡觉就知道男上女下一个姿式。”萧艳细细地嚼咽着一粒罗卜，对许婵说，同时斜瞟了一眼正细细用刀叉剔鱼骨的我。
许婵笑了笑，没接话碴。她大概了解，我不是那种花钱叫来的男人，她还要顾及自己的身份和脸面，不象萧艳见了年青男人就神不守舍胡说八道。许婵在美国闲极无聊时自修过一门社会学，其中socialrole（社会角色）一词她记忆最深--人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面前演着不同的社会角色，此时她的角色是个事业成功、举止高雅、令人欣赏的白领丽人和成熟的情人，而并非在男人面前那种放荡不羁、尽情发挥情欲的荡妇。感谢她在交往之间对我的教诲，我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许多深刻的世理。
“……想想那个男教练我就有气，敢戏弄老娘，老娘的钱也不是白给的，那天晚上我让他舔了半夜的’盘子‘，累得他舌头根儿打颤，最后还不乖乖地跟我赔不是……”萧艳一点儿也不忌口，不知为什么又忽然想起那天从她乳罩里抠义乳的中年男教练来，愤愤不平地又较起真。
我脑子飞转了转，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对这个女作家生出更多的反感，虽然研究表明知识分子性行为比常人复杂得多，但复杂不一定意味着粗鄙无耻。
“尝尝这种日本核酸酱，可以加速代谢，很养颜的。”许婵忙把话头打断，她一定在暗怪这萧艳真太过分。
萧艳学外国人的姿式耸了耸肩。人总是最后走向自己反动。想当年在粤北穷山沟苦熬时一天最大的盼头就是想着怎么煲锅有油水的汤喝，怎么也料不到多年后的今天可以任意选男人。其实萧艳也是个勤奋的人，一星期内有四天坐在家中和杂志社里紧闭房门，拆开全国各地的作者来稿后就开始紧张地东拼西凑，一星期能凑出两个中篇，然后用快件寄给那些在笔会上认识的各个刊物和自己相熟的朋友，她也不捡对方杂志是否有影响，只要有稿费有报酬就行。同时，通过各种渠道结识那些刚发点儿小财的乡镇企业家和私人业主，千字千元地要给人家写广告性质的报告文学，再找门路以千字千元的价格和各刊物谈判刊登，倒也为许多半死不活的报刊杂志所喜爱，成为市内很有点坏名气的女作家。
可以想见，萧艳在内心深处实际上很嫉妒许婵。女人的友谊就是这样，表面上看上去姐姐妹亲亲热热甚至到了换穿内裤的地步，内里对对方的幸福生活总是满怀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