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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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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第3/3页)

外语系的女学生,如果找个本校本市本国的同学做对象,摸一下她的手都难;如果哪一天被一个老洋狗开了苞,那种心甘情愿,那种死去活来的什么爱呀情呀感受呀,多了去了,老外回国几年了还能自己坐在那里半天回味无穷……你说这种感觉和那些企业花巨款请假洋鬼子讲课的感觉是不是一样?”

      “嘿嘿,……”

      我干笑两声,不知怎样回答白天盛这个问题。忽然之间我觉得这个长相俗陋的人确实还有点儿思想,虽然经常是天马行空胡乱搭线,毕竟能把杂乱的场景念头串连起来。

      “……现在在私人文化公司干,钱虽然挣得稍稍多了一些,心情不好,气不顺呵。”白天盛可能见我很随和,又是北方人,沟通非常容易,话渐渐地也多了起来。“从前在电视台工作,那感觉太棒了!走到哪里咱不是爷!有谁不服,好,咱们给他拍条反面新闻,乖乖地找人送钱送东西给咱,隔两个月再给他补条正面新闻……唉,吃香喝辣,你想象不到当时咱有多风光……”

      拍摄空闲期间,摄影老白边喝矿泉水,边跟我掏心窝子说知心话。

      凌晨四点半,我突然醒来。这是一天之中最难以忍受的初醒时刻,空虚、清醒得近乎绝望。我深知,新的一天充满陌生得情趣,可初醒时刻总是令人惊诧的淡然乏味。我总试图寻找导致此种心灵黯然的真正原由,可思维之路总在这里陷入迷沼。在黑暗中,我大睁双眼,抚枕不寐,苦思冥想。

      我轻轻地下了床,望着窗外灯光缀饰的城市,它似乎于熹光之中仍旧无声地喧嚣不已。想起白日里大街上连踵不绝的人流,我突然产生一种感觉--人,是那样的渺小、无所谓。这种居于人群之内的渺弱之感,是作为个体的自身派生出的一种无可奈何的醒悟加之凄酸的哀怜--哀怜自我的孱弱及周遭蚁虫般蠕蠕的忙碌。蚁群繁衍了自身的群体,恰恰也是在这种生产性的繁衍中,个体被群体湮没、吞灭了。

      我和史德坐在饭厅里吃早餐。

      门当地一响,萧遥光走了进来,胳膊下夹着个牛皮纸袋。他走近前,把牛皮纸袋狠狠地掼在桌上。

      “里面装的是什么?”我问。

      “大牛逼画家王鱼的画。”萧遥光的语调气哼哼的。

      我闻言喜出望外。王鱼是近年全国红得发紫的画家,有“中国的毕加索”之美称。此公擅画京剧人物变形画,花鸟虫鱼中尤擅别人不敢也不屑画的屎壳郎。在王鱼笔下,屎壳郎个个传神,绝对能用上那个已滥用得丧失了色彩的成语--“栩栩如生”,不仅栩栩如生,都可称得上是“呼之欲出”了。在他的画中,小屎壳郎们于草地上奔碌劳作,粪蛋画得溜圆光鲜。如果天地万物为佛家轮回,那么,这王鱼大画家生前定与此逐臭之虫有不解之奇缘。萧遥光早就吹嘘他认识这位画家,并说这画家已答应送他幅“真迹”。

      “王鱼的画一幅值好几千块钱呀。”我赶忙捧起那牛皮纸袋,从中抽出那幅画家亲赠给萧遥光的画。史德此时也探过头来。也要一睹妙手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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