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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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我拥着她，温柔仍旧，窈窕仍旧，于无声昏暗之中我觉到她热泪奔涌，沾湿了我的面颊，我的心倏然紧缩，泪泉也随之汹涌难以自抑……在我意念飘忽、悲不能抑的刹那，倩影已逝，暖芳怡然在怀，泪水冰冷地淌在颊上，睁眼只见空空如也，包笼我的只是黑暗与无边的荒凉……

      我醒了。我微微地在黑暗中颤栗。那看不见的、难以把握的梦之世界幽深难测，蛰伏在睡眠之谷，而最神奇、最瑰丽的云彩漂浮其上，生之隧道进入梦谷立即沉隐下去，变得扑朔迷离，杳不可测，理性的光亮永远不会照明它们，只有心灵极微极细的短波才能穿透理智的厚壁，射入那朦胧的梦境。从梦中醒来的一霎那，是人生最难以忍受的时刻，生活残忍的瀑流一涌而上，把梦与生分隔开来。意识如此得清醒，令人惊愕得近乎绝望。我昔日的恋人们，在梦中，是否你们也在同一时刻会看见我。我深信心灵的感应万里相通。即使你们梦之彩蝶着落他枝，也定会感到心灵深处突如其来的、难以言表的忧伤悸动。也许昔日美好的情感已被遗忘吞噬，回忆却永远高踞于思维的绝仞之顶，它将随时会由某种触媒的轻触而一跃而下，引起响彻灵魂的轰鸣。平淡的生活戕害心灵，怎样才算是满怀美好的青年时代呢，大部分已随昔日美好的幻景一起汽化升腾，融入高不可测、玄奥无尽的虚空……

      我点燃一支香烟，绝望地凝视窗外天边的夜色。天籁无声。

      （46）

      我下楼抽烟想透口新鲜空气，遇见了调入政策研究室的同事张开凤正在一楼柜员机前取钱。小娘们儿几个月没见，好似苗条了许多。一眼瞥见我，张开凤很热情地迎上来，拽住我袖子就要倾诉心中无限伤心事。我起先已吃过一次亏，不知深浅地劝张开凤讨好尹副总的仇敌，差点让尹副总修理一顿。如今知道了沉默是金，很想掉头就走，但总不能见面一句话不讲就开溜，毕竟没有什么过节和仇恨。

      “小魏呀，我在政策研究室呆得直憋气，尹副总出了事，还有人背后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张开凤一脸哀怨。其实她确实和被枪毙的尹副总是表亲，表舅表外甥女的关系，也许更进一步。打量之间，我看见张开凤深咖啡色套装领上别着一个蝎型钻石领针，那是上次陪尹副总去香港亲眼见他花三十一万港币买下来的，看来老头子也仁义，最后也没把这件东西供出来，大概算是给他这远房外甥女的作个纪念吧。

      张开凤女人心细，看见我眼光直往自己身上的钻石别针上打量，赶紧解释说这是在市内女人商场买的小玩艺儿，“几十块钱的东西，没什么好看。”

      我赶忙也扯开话头，说公司这一楼营业部重新装修真好看。张开凤一双眼睛紧张地瞪着，暗里察言观色，女人有时非常多疑和敏感，假使疼她爱她的表舅真在死前把她招出点什么，或是我到公安局供出点什么，一搜家里肯定也得来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

      张开凤属于那种有几分姿色有些小聪明但总招人嫌的女人类型。跟她在一起千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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