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192章 步履维艰,如烹小鲜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第192章 步履维艰,如烹小鲜 (第2/3页)

十六年,嘉兴府海盐县令度田三年不到。”

    “隆庆元年,杭州府海宁县令许天曾清丈一年九月。”

    “这些有心度田,主动度田的堂官,度田从未有超过四年的!”

    王锡爵看向范应期,认真道:“有些事不是时间放得越宽越好的,就应当快刀斩乱麻,好让那些能吏与怠惰官吏分显出来。”

    “至于三年不成的州县,往后自有别的计较。”

    “百年旷举,宜及陛下在位,务为一了百当!”

    最后这句话,是张居正离京时,留给王锡爵的。

    后者今日转赠给了面前这位户部右侍郎——如此百年旷举,应该趁着皇帝在位的时候,务必尽快把事情办妥当,一举解决所有的问题。

    范应期闻言,沉默了半晌,最后拱手回道:“大冢宰良言,某受教了。”

    两人相差七岁,以范应期为长,所以王锡爵称其为公。

    而前者又略逊于官阶,便称后者为大冢宰。

    王锡爵不经意间提道:“若说大豪,当世又有多少比得过咱们这些环列紫薇之辈?”

    “只要咱们别同流合污,让陛下难做,那便是再多十倍百倍的怀柔伯,只要敌我分明,又有何惧之?”

    范应期虽然是状元,但本事稀松平常。

    当初浙江乡试,文章被评劣等,无奈做了科举移民定居顺天府,即便如此,还是交了“择校费”,也就是捐纳,进的国子监。

    会试一百九十三,殿试时因为投了世宗皇帝所好,被钦点为了状元。

    这种履历,在官场并不太受待见,从翰林院一毕业,就被一杆子戳到南京养老去了。

    若非此次腾的位置实在太多,也轮不到此人为户部侍郎。

    所以,出于对范应期能力的不信任,王锡爵委婉地提醒了一句,才能一般也无妨,但一定要把自己跟家事管好,免得露了破绽——天下事,不怕敌我分明,就怕你中有我。

    范应期正要说话。

    两名内臣走到了范应期面前:“范侍郎,陛下有召。”

    范应期闻言,下意识朝皇帝的车驾看去,只见前方一僧一道正被人引至皇帝驾前。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皇帝昨夜出过气之后的手尾。

    范应期心中有所猜测,朝王锡爵抱拳一礼后,便打马朝皇帝的车驾行去。

    到得近处,才看到所谓的一僧一道,乃是原申道人与宏法和尚——这二位至少是北直隶一带佛道两门执牛耳者。

    两人气息还有些局促,脖颈处流着汗水,显然是一路赶来,疲于奔命。

    看来吓得不清啊。

    范应期心中嘲弄,面上却不显,只与两人互相颔首,以示见礼。

    正巧这时,皇帝车驾的帘子,突然被两只手掌掀开。

    睡眼稀松的朱翊钧,打着呵欠,伸着懒腰,从车驾里钻了出来。

    “陛下。”

    “陛下。”

    范应期连忙翻身下马,弯腰行礼。

    原申道人的腰,弯得更低一些;宏法和尚干脆跪地叩首。

    朱翊钧从车驾上跳了下来,伸手掸了掸衣袍:“本说是巡完顺天府之后,找二位上门说理的,没想到两位一大早就寻上来了,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佛祖道尊显兆。”

    宏法和尚心中苦涩。

    皇帝都开始杀上人了,他们能不来么?

    万一这位皇帝怀疑佛门失了恭顺之心,心怀怨怼,那他弘法和尚怕是就要遇到属于自己的宇文邕了。

    而一旁的原申道人,与皇帝打了几次交道,更加沉着冷静,面对皇帝的调侃,他谄笑着化解道:“陛下便是道尊下凡,与陛下心有灵犀何尝不是道尊显兆。”

    朱翊钧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

    不得不说,虽然结构性压迫不能立竿见影地缓解,但将吃相难看的剥削户先砍死几个,心情还是很舒畅的。

    他招了招手,示意三人起身,边走边说。

    “朕就开门见山了。”朱翊钧揉着睡得有些酸痛的脖子,开口道,“伱们也不必太过惊惶,僧道修桥铺路、接济百姓,朕从来都看在眼里。”

    “只是朕如今见得其中的害群之马干犯戒律,不得不按律处置而已。”

    “并非对你们有什么成见。”

    定心丸还是要给人吃的。

    这种扎根民间的基层组织,若是要造反,可不是小事。

    宏法和尚闻言,连忙表态:“陛下乃是活佛道尊,替我等清理门户,理所当然!”

    死的也不是他们寺的人,拍手称快一点负担也无。

    只要皇帝不扩大事态,怎么都好说。

    朱翊钧既然说开门见山,自然没有绕弯的打算,他摇了摇头:“说说借贷的事罢,你们这样搞,肯定要不得。”

    要不怎么说大侠潇洒呢,要是朱翊钧会武功,给这些人突突完就完事了,手尾自然有官府去处置。

    但做皇帝就不行了,撒完气之后,还得再多使一分力。

    宏法和尚跟原申道人对视一眼,只觉有苦说不出。

    他们又不是跟话本里那种掌教一样说一不二,充其量也就是个代表,被推出来跟皇帝跪着认错罢了。

    这一开口就是要动他们的财源,哪怕他们答应下来,他们身后的一干寺庙,也未必会认下。

    弘法和尚迟疑片刻,开口问道:“陛下是要禁止我等放贷?”

    朱翊钧摇了摇头:“朕还没昏庸到这个份上。”

    一刀切是不可能的,问题的根源在于小农经济抵御风险的能力不行,天然就有贷款的需求。

    世间事就是这样,金融职能,官府承担不了,总有人会承担。

    需求就在那里,无形的大手总会孕育出承载高利贷的载体。

    没有寺观,还有乡绅。

    没有乡绅,商户也未尝不能一贷。

    至于收归官府,统一监管?

    那就更不现实了。

    王安石已经尝试过了,封建社会的生产力,这条路走不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