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今亡亦死,死国可乎 (第2/3页)
是故,赵护法唾面自干,拱手一礼:“话带到了,诚意伯后会有期。”
刘世延闻言,只是嗤笑一声:“后会有期,好一个后会有期。”
本是嗤笑,笑着笑着,他却越发放肆大声。
“哈哈哈,我诚意伯一脉,世袭罔替,免二死,某今日斩了皇帝的狗头,说不得还能免上一死,安度晚年也未可知!?”
赵护法见状,明知是玩笑话,心中仍是忍不住暗赞一声。
临大事有这般静气,果断镇定,也是不类凡俗,狂傲到一定地步,亦不失为大气魄!
赵护法真心实意弯腰一礼后,这才转身离开。
现在城里杀作一团,有人甘做利刃,有人束手观望,有人浑水摸鱼,已然是趁乱离京的最后时机——至于前门举事的信众,刺王杀驾截断大明气数这般天大的事,总要有牺牲才对。
刘世延只淡淡瞥了一眼,啐了一口贼子,便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这时,天穹陡然一亮。
电光扫过,将京城照得煞白。
紧接着“轰”一声,雷鸣大作,将一切异响都压了下去。
刘世延一行人寂然无声,再无停顿。
借着雨帘的遮蔽,在雨中埋头窜行。
噗噗之声不断。
惊声,劈砍声,惨叫声,尽数掩盖在了雷雨之中。
“天助我也!这一场雨,无论是皇帝的耳目,还是营卫驰援,都必受迟滞!”
刘世延扫过雨幕下的街道,心中不由为天机闪过一丝庆幸。
朱家皇帝刻薄,连老天也看不下去,要让他出了这口恶气!
自万历二年,刘世延受得石茂华暗中运作而复起,还送上了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的位置后,他便自然而然地上了晋党这艘彼时稳固无比的贼船——内阁王崇古为首,兵部尚书石茂华,右都御史霍冀,还有太仆寺卿罗凤翔、复起便有入阁资历的张四维,说是如日中天都不为过。
于是,自此以后。
刘世延便在石茂华、霍冀的暗中授意下,把持五军都督府“市恩兵将,命自中出”,乃至“收纳亡命,安插军中”。
皇帝虽然在有心控制京营,但兵部与五军都督府一同,在法理上本就有着不下于皇帝的合法性,事情自然简单无比。
而作为回报,兵部石茂华轻描淡写就包庇了刘世延“擅用关防牌票、私造兵器”的事。
都察院霍冀则是将其“奸夺财产妻女、聚众杀人、雕刻假印、刊刻谣词、妄称星变、诅咒龙脉”的御史弹劾,悄然按了回去。
其余的“纠党成群、占据田洲、截留赋税”等小事,更是不值一提。
本以为这样的畅快日子一度能过到寿终正寝。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
皇帝刻薄刚愎,非要推行什么新政,不知好歹地从草场一路查到了马政上。
给了苑马寺卿做交代还不肯罢休,竟然挑拨王崇古与石茂华、罗凤翔等晋党众人反目!
皇帝这就是分明就是趁机针对晋党、兵部、五军都督府!
赤裸裸地借故揽权!
皇帝要对石茂华下手,那他刘世延还在贼船上应该怎么办?
怀柔伯施光祖就因为占了几千亩地,享用了些许下贱民女,顺带打死了民女的不识相男人,这点小差错,就被皇帝杖杀在县衙之中。
那他刘世延马政资敌,市恩兵将,命自中出,诋毁朱重八,怨怼朱厚熜、朱载坖,擅用关防牌票、伪造火牌、雕刻假印、收纳亡命,岂不是要诛九族!?
是故,当有人提议先下手为强,宴上刺驾时,刘世延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销账销账,还有什么销账方式能比得皇帝驾崩的?
尤其代宗、武宗珠玉在前,皇帝一死,张居正这些人说不得都要被反攻倒算,还有什么旧账能带到新朝去?
可惜的是,还是失于仓促,没能让藩属将这口锅背到背上去——亏得他已经像隆庆年间时做的一样,提前伪造好了火牌,随时准备调动京营。
而皇帝的反扑,更是如同暴风骤雨一般。
一夜之间,石茂华出逃,罗凤翔下狱,翌日,兵部一干主事、郎中悉数停职留任,主持国宴的礼部官、内臣,要么被北镇抚司带走,要么都察院上门。
两日功夫,就查到了五军都督府头上,而刘世延,也被逼上了绝路。
既然都到了这种地步,他还能做什么呢?
刘世延想到这里,神情逐渐狰狞起来。
“与其像条野狗一样被按死砧板上,不如拉上皇帝陪葬!大丈夫生当五鼎食,死当亦五鼎烹,不能名留青史,亦要遗臭万年!”
妻儿都送走了,再差也好过引颈就戮,被皇帝夷灭三族,还要口呼万岁!
如今牵挂尽去,正当他勃发匹夫之怒的时候了!
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刘世延脚下的步伐不由再快了三分。
身后的近卫,既有多年以来收纳的亡命之徒,也有数代生养在伯府的家生子,此时皆是闷不吭声,只有甲胄振振作响。
转进如电。
不多时,众人转过一道街巷,刘世延终于在巷口放缓了脚步——此处转出去,便是高府后门。
临门一脚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似乎是前街传来的,喊杀声方兴未艾,只是淹没在了雨帘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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