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3/3页)
窝蚁穴,一边轻声唱道:口唇皮皮想你哩,实实难对人说哩。
头发梢梢想你哩,红头绳绳难挣哩。
眼睛仁仁想你哩,看着别人当你哩。
舌头尖尖想你哩,油盐酱醋难尝哩。
庄之蝶在路边听着,又担心怕过路人也听到了往这边看,前后左右扭着脖子隙哨。先是一只野兔从路的这边蹿向路的那边,迅疾若一只影子,后又见前边千米左右站了四五个人,忙压声儿说:“好了,别唱了。”
却见那些人并没走过来的意思,明白那里是个停车站的,就放心地取一支香烟来吸。偏这当儿一辆公共车开了停在那里,车上就下来一个人朝这边走,就忙焦急问唐宛儿好了没有。
再看那来人,不觉大吃一惊,竟是阿灿。庄之蝶叫了一声,阿灿是听见了,抬头看了看,迎面的太阳光似乎照得她看不清,手遮了额看一下,猛地呆住,遂转身却往回跑。上车的人已经上了车,车门已关,她就使劲敲车门,大声叫喊;车门开了,便一个侧身冲挤上去。庄之蝶刚刚跑到车门下,门呼地关了,阿灿的上衣后襟就夹在车门缝里,车开走了。
庄之蝶扬着手叫道:“阿灿!阿灿——你为什么不见我,你为什么不见我?你是住在哪儿的啊——”
就撵着车跑,跑过来又到了刚才站着的地方,车已经走远了,一扑沓坐在草地上。
唐宛儿在草丛中小解,无数的蚂蚱就往身上蹦,赶也赶不走。唐宛儿就好玩了这些飞虫,捉一只用头发缚了腿,再捉一只再缚了,竟缚住了四只。提着来要给庄之蝶看,就发现了这一幕,当下放了蚂蚱出来,见庄之蝶伤心落泪,也不敢戏言,问:“那是阿灿?”
庄之蝶点点头。
唐宛儿说:“今日真是怪事,说阿兰,阿灿就来了!她怎么见了你就跑?”
庄之蝶说:“她说过不再见我,她真的不见我了。她一定是去精神病院看了阿兰回来的,就住在附近,看见我又不让我知道她住哪儿,才又上了车的。”
唐宛儿说:“这阿灿肯定是爱过你的。女人就是这样,爱上谁了要么像扑灯蛾一样没死没活扑上去,被火烧成灰烬也在所不惜;要么就狠了心远离,避而不见。你俩好过,是不是?”
庄之蝶没有正面回答,看着唐宛儿却说:“宛儿,你真实地说说,我是个坏人吗?”
妇人没防着他这么说,倒一时噎住,说:“你不是坏人。”
庄之蝶说:“你骗我,你在骗我!你以为这样说我就相信吗?”
他使劲地揪草,身周围的草全断了茎。又说:“我是傻了,我问你能问出个真话吗?你不会把真话说给我的。”
唐宛儿倒憋得脸红起来,说:“你真的不是坏人,世上的坏人你还没有见过。你要是坏人了,我更是坏人。我背叛丈夫,遗弃孩子,跟了周敏私奔出来,现在又和你在一起,你要是坏人,也是我让你坏了。”
唐宛儿突然激动起来,两眼泪水。
庄之蝶则呆住了,他原是说说散去自己内心的苦楚的,唐宛儿却这般说,越发觉得他是害了几个女人,便伸手去拉她,她缩了身子,两个人就都相对着跪在那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