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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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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第2/3页)

—那就一起去。

    我和康丫回身,进入收容站的大门,或者更该说被封闭的这整条陋巷的巷口,巷子很深,凋零破败,盛装我们这些凋零破败散落于巷子任何角落、任何院落、危墙之下甚至危墙之上,扎堆或者不扎堆的溃兵。我和康丫穿过他们,我拖着我的整条左腿,走得恰似一名刚去过势的太监。

    溃军不如寇,流兵即为贼。无衣无食,则立刻陷进求衣求食的怪圈。全军尽墨四周后,我和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的我们,流落到这座滇边小县。惯例是把我们这样的溃兵交给地方,惯例又是地方把我们这样的流兵交给老天爷,所以我们求衣求食时也只能巴巴地望穿老天爷。

    我们所经过的大部分人是两眼漠然而茫然的,把自己的伤肢架得横断整条巷子,用所有的生气给别人来制造最后一点儿麻烦,在被人碰到时再呼痛和叫嚣——相比之下我的死样活气都可算生机盈然。少数是扎堆的,在虚无中振作起一种全无方向的努力。不辣便是这样的一位。

    一摊人踞坐于巷子中心的前路,完全堵塞了交通,用摊来计算因为他们大多数坐都没得坐相,他们的激愤通常始于口水也终于口水,一口浓郁湘南腔的不辣是其中最大的一泡口水,他油滑时亦显得激愤,激愤时亦带着油滑,他浑浑噩噩但永远带种纯真的愤怒,他还有种来自乡野的原始的生命力,凭这个,虽然只是区区一个上等兵,他却时常在一群听天由命的兵油子里占到先机。

    “……肚子饿了要跟我们喊,我们饿了跟哪个喊?老天爷?”那家伙对着巷子之上的苍穹庄严缓慢地比出一个蔑视的手势,“扯卵谈。他听不到,要听得到看得到,刚刚这一下我就被雷劈死了。”他揭示了他的谜底,“要跟听得见的喊。”

    我被阻滞,因阻滞而觉得有必要干预,“不辣?”

    不辣回头,看着我用手指在颈下划过,这举动提醒的意思远多过警告,一摊人因此寂静下来,但寂静中来自我腹中的一声低鸣把所有提醒和警告全部出卖。

    不辣油滑上脸,开始涎笑,“军官老爷也没得呷!跟他们喊有条卵用!要跟有呷的喊!跟县太爷喊!”

    “随便。”我哼唧着,低着头从人群中刚腾出的过道中挤过,我身后的康丫在向不辣索要针线。

    “有针线的没?”

    不辣拔给他一根头发。

    现在我和康丫进入了我们的地盘,一个比较开阔的天井,在这陋巷中它算一片不小的甚至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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