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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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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 (第3/3页)

格格不入的蝴蝶,似乎那是他全部的世界,忧伤在他身上并不让人同情,因为他的忧伤让人觉得抑郁——他看起来与这世界格格不入,这种格格不入并非说他是一种简单的娘娘腔,而是一种更致命的永远无法投入,却又永远飞蛾扑火般的投入。少校阿译,来自锦绣的江南之地,三青团员,某军官特训团成员。别被名牌吓到,他是这唯一的校官没错,可也是这里唯一连战场都没上过的青瓜蛋子。听着远远的炮声,一路从老家退到这里。现在他信奉和恪守的那些都已经碎散了,他试图用他并不存在的能力和个人魅力让我们重建信仰。

    这就是全部了,大溃退之后我身边剩下的全部。

    康丫的问话结束了我悻悻的张望,“有吃的没?”

    破旧的军车从收容站外拖泥带水地驶过,车轮间杂陈着伤兵有气无力的脚。

    喇叭声在做着鼓舞士气的宣读,禅达因为充斥了太多溃兵而正在成为一座混乱的军事化城镇。

    “……倭军之三十三师团使用迂回穿插之战术,以两联队兵力攻占拼墙河南北,而我远征之军以寡击众,披肝沥胆,做浴血之战,解救同盟之英吉利军七千余众,夺回记者教士五百余众……”

    它所说是四二年四月中的仁安羌之战,第一次滇缅战役中难得的胜仗,但这与我们这些收容站里的弃兵有什么相干呢?

    收容站的天井里,阿译终于开始履行他一个组长的职责,他刷刷地在一块木牌上写字,但身子把写的字挡了,他写完了我们也看不见,因为他把木牌反放了。

    我们拉了个开小会的架势,看着。我们很不耐烦,大多数人脸上带着“我真是太给你面子了”的这种表情,这让阿译紧张,他喉头蠕动,眼神有些发散,他求助地看我,而我在眼观鼻,鼻观心。

    杜绝热情和永不言信,是我这种人为落拓人生掘就的散兵坑。可阿译没打过仗,只会把自己扔在射界之内,永远神经质的紧张,生活没给他好事,他闭上了眼,偏还说一片光明——因此他的命运非常清晰,就是永远面对我们的否定。

    在否定面前阿译几乎连控制语音高低的能力都要欠奉,经常在假声中带出一个失控的尖声,他边说话边用写字的那块白灰在地上做无意义的划拉,连他自己都在摧毁自己的自信。

    “我军即将大捷!这是肯定的!——我在上边的朋友告诉我……”

    康丫连挠痒带哼哼,“谁在上边有朋友?”

    蛇屁股很高兴地接话茬儿,“上边,上边。天上。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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