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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1/3页)
三批幼童被从世界上最专制的国家送到了最自由的国度,文化冲击之大,不难想见。
在中国,见官必跪。而在美国,费城世博会上,总统格兰特亲切地同幼童们握手照相,激励他们用心学习。
所谓“中国民智未开,不适用民主”的谣言似乎在幼童身上不攻自破。他们彬彬有礼,勤奋好学,迅速融入了美国社会。
服装上,由于经常运动,他们开始讨厌长袍马褂,喜穿运动服。踢球时更觉得辫子不方便,胆小的缠到头上,胆大的干脆剪掉,只在见清政府的留学监督吴嘉善时戴一假辫子充数。
吴嘉善既不嘉也不善,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自己召见幼童时,一帮不伦不类的小魔星居然不行跪拜之礼!
他写信告以陈兰彬,说幼童目无尊长,“其学难期成材,成亦不能为中国用”。还把容闳鼓励幼童参加各种社团说成是鼓励他们入“秘密社会”。
陈兰彬阅信后立刻上奏,在他的极力抹黑下,李鸿章也扛不住压力,任由朝廷分批次撤回了幼童。
耶鲁大学校长、马克·吐温,甚至格兰特总统亲自写信,也没能改变幼童们被召回的命运。
李鸿章失败了。
曾国藩死后,他为留学事业保驾护航了近十年,对陈兰彬列举的幼童们“荒废中学”等所谓的“罪状”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为中国培养一批懂技术和外交的新式人才。
最崩溃的当属容闳,他又气又急,四处奔走,也未能拯救自己业已破灭的理想。
于是,一腔怒火发泄到陈兰彬身上。
在容闳笔下,陈兰彬抱残守缺、食古不化,浑然一个冲锋陷阵的卫道士,整天图谋搞垮留学事业,阻挠中国进步。总之一句话:坏到掉渣。
这是事实,但并非全部的事实。人性之复杂,远超《罗生门》的讲述。
还原历史现场后,有两点值得注意:
一、陈兰彬是第一任清朝驻美公使;
二、陈兰彬是郭嵩焘的粉丝。
由于早生了二十年,郭嵩焘(1818—1891)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在他之前,公务员队伍里还有两个不要命的,一个是官至福建巡抚的徐继畬(yú),一个是死在两江总督任上的张树声。
作为最早的自由主义学者,徐继畲在《瀛寰志略》一书中首次系统地介绍了欧美的议会制度,并表露出强烈的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艳羡之情。
不仅如此,他还把华盛顿捧上了天,说自己见到他的画像时被他“雄毅绝伦”的气概惊呆了。对华盛顿“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袭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的事功更是佩服得一塌糊涂。
三十年后,临终的张树声上了一道《遗折》,称自强运动要想取得成功,必须引入议会制度。
这是对洋务运动变器物不变制度的否定性总结,由于寰宇之内皆是昏睡者加装睡者,真话,似乎只有留给快升天的人来讲。
幸好还有郭嵩焘。
1875年,在英国的施压下,清廷极不情愿地向西方派出了第一位驻外公使。
此举等于放弃了“天朝上国”的身份,因此,“英使”一职,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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