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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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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第3/3页)

附骨之蛆,是最为酷烈的诅咒。

      它是你的镜子。

      人性的冷寂,精神的荒芜,灵魂的失落,一切都像《梦之安魂曲》一样,从阳光明媚走向万劫不复。

      袁世凯浑身发烫,恍惚间仿佛回光返照,回到了丁戊年的赈灾现场。

      那天,赈济公所对面的打谷场上,袁世凯组织饥民们围坐成一圈,准备发放赈款。采取这种形式是为了防止哄抢,谁起立谁就没份。

      其间,一个梳羊角辫穿红袄的女孩引起了大头的注意,因为她一直在哼唱一首山西小调:妇女们大街上东游西转,插草儿卖自身珠泪不干;顾不得满面羞开口呼唤,叫一声老爷们细听奴言;哪一个行善人把我怜念,如同似亲父母养育一般;即便是做妻妾奴也情愿,或者是当使女做个丫鬟;白昼间俺与你捧茶端饭,到晚来俺与你扫床铺毡;你就是收偏房俺也心愿,或三房或四房我也不嫌。

      ……

      打听之下,才知是山西逃荒过来的孤儿,母亲临死前教了她这首小曲,用意不言自明。

      救救孩子。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应向虚无妥协而悔恨,也不应向黑暗低头而羞耻。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了民主和自由,跟专制恶斗。”

      抗日援朝1894

      想到这儿,袁世凯垂死病中惊坐起:不能死,也不能逃!

      死,虽可以明志;生,却能够践志。

      为了这四万万身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病人,再难也要撑下去。

      因为,恶疾缠身,已逾千年。

      此病甚怪,受害者被强权控制,久不得脱,竟逐渐对加害者产生情感,以至于助纣为虐,帮其迫害不肯服从的人。

      奥地利女孩娜塔莎被囚八年,沦为性奴。重获自由的她在公开信中居然表示被囚也不算坏事,“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绑架者)对我非常关心。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正如《肖申克的救赎》中摩根·弗里曼所说:“起初你讨厌它(监狱),然后你逐渐习惯它,足够的时间后你开始依赖它,这就是体制化。”

      似乎所有人都已变成体制的一部分,甘心做奴才,并以此为乐。

      幸好有利马综合征。

      一种人质影响了绑匪,使绑匪对其产生认同,最终放弃作恶的现象。

      说到底,谁的心态更坚定,人生观价值观更强烈,谁就能影响对方。

      袁世凯近乎声泪俱下地给李鸿章去电,表明战争势不可免。日本既已决心强占朝鲜,中国要么主动撤军,要么立刻备战,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而自己重病如此,唯余一死。然死何益于国事?他建议让唐绍仪暂代己职,说唐“有胆识,无名望,日本也不忌恨他,打探消息,密谋助韩较易”,自己则赴津面禀。

      李鸿章终于动了恻隐之心,电商总署后,奉旨调袁世凯回国。

      接到“特赦”的当晚,唐绍仪手持两枪两刀,骑马护送袁世凯到江边,登上了英国领事朱尔典准备的兵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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