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3/3页)
评人,要想过度阐释到这种程度,还是很困难的。
上书约五千字,无非外夷交迫、内政败坏、天灾示警的陈词滥调,以此说明变法的急迫性。问题是新法长什么样,怎么变,康有为全然没有提及。
按规定,秀才上书必须由国子监代呈。恰好国子监祭酒盛昱是翁同龢的门生,于是,康有为的宏文摆到了翁的案头。
要不是撞上敏感时期,说不定真能受到清流领袖的赏识。
已和奕譞达成共识的翁同龢在等。再等一年,光绪大婚亲政之后,一切都将明了。因此,在这个节骨眼上,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唯愿权力能顺利交接的他不想节外生枝,就像当年奕訢下台时深感独木难支的李鸿章所发出的喟叹:但冀因循敷衍十数年,以待嗣皇亲政,未知能否支持不生他变。
当晚的日记里,翁同龢表明了自己拒绝呈递康文的原因:言语讦直,于事无益,只会徒生衅端。
最好与最坏的创造了历史,平庸之辈繁衍了种族愤青再不靠谱,也比善变的女人可靠。
1889年的大婚拉开了帝后两党斗争的序幕。
都知道光绪喜欢珍妃,慈禧却内定了自己的侄女隆裕为皇后。
并且,按理说归政了就应该搬到专供先皇遗孀居住的慈宁宫去,慈禧却跑到宁寿宫,权力隐喻不言自明——此宫是乾隆为自己退居太上皇后打造的养老之地。
而且是不交权的太上皇。
朝廷的人事安排也萧规曹随,不愿交权的讯号再明显不过。御史屠仁守坐不住了,上了一道诡异的奏章。
十几年的骂人经验,文字已玩儿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屠仁守在疏中祭出了屠龙术:太后归政在即,朝廷政务繁忙,请求明降谕旨,依照高宗皇帝(乾隆)当年训政的旧例,以后外省的密折、廷臣的封奏,仍然要写“皇太后圣鉴”的字样,恳请皇太后阅览批示后,方能施行。
表面看切合慈禧心意,实际上屠仁守在御史中素以刚直不阿闻名,砍起人来堪比屠龙刀,江湖人称“西台孤凤”。
这样的人,对曲学阿世不感兴趣。
慈禧明白,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圈套。如果同意屠仁守的奏章,意味着自己在悍然挑战祖制,以后宫女流的身份自比乾隆,拒不归政;若不同意,则需明确表示自己归政的同时,也肯放权。
正确答案其实只有一个。慈禧违心地下旨说:览奏极其骇异!垂帘听政乃权宜之计,岂可与高宗皇帝的训政相提并论?
屠仁守被撤职查办,但他自爆的目的已经达到,气得慈禧天天对翁同龢发牢骚:“我的心事他们全然不知。”
但在光绪看来,慈禧根本就没有资格生气。早在上一年奕譞病重时,他就怀疑慈禧想谋害死自己的父亲。
为此,还专门找翁同龢商量,说醇亲王的病御医无可奈何,朕私下延请的民医徐某诊治后倒大有转机。谁知宫中竟传旨,不许醇亲王服用徐某所开之药。
翁同龢仓促间不知如何回答,光绪断然道:“朕的意思是,仍服徐方。”
迨至大婚,皇帝的不满终于公开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