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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第1/3页)
第 1 章
我坐在酒吧的沙发里,腰背有些僵硬。这是我第一次来,而且是在离婚以后。
以前我一直想象着酒吧的样子,想象着自己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在袅袅的青雾里眯缝了眼睛的样子。
当然是迷死人的。
但是我一直没机会。
上学、工作、结婚、生子。
生活就像一个陀螺,没有出轨的机会。
后来,按照生活的规律,我开始走下坡路,事业停滞,面目苍黄,丈夫出轨,婆媳不和,我像一条濒死的鱼,鼓着白腹,在黑绿色的死水里奄奄一息。尽管这处水塘有茵茵碧草,红顶白屋,宝马仆佣,可是他们就像凝固的画,我是被封进陶俑的活死人。
死亡的一刻最终来临,比我预想的要早。
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认为妻子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丈夫不忠的人?其实,那么多年的肌肤相亲,彼此都已经渗入对方的骨血和大脑,妻子应该是最早一个知道的才对。只不过,她不想自己知道罢了,就像那个丈夫,在被捉奸前始终固执的认为自己不算“出轨”。
那个女孩子肯定是年轻的,美丽的,精明且可人的。毕竟那个看上她的男人曾经看上了我,眼光不会太差。我从那个女孩子身上依稀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也许只是自己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安慰。
记得那天天很暖和,我站在路边看着前面手挽手逛街的两个人,男的英俊潇洒,虽然有些发福;女的娇俏可人,虽然有些幼稚,但还是很养眼的。那时候,我的世界没有下雨也没有打雷,就是有点冷。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大概是叫住了他们。于是真相大白了。
幸运的是,大家都很体面,没有衣不蔽体。
当然是很恶心的感觉。
你发誓和我厮守,却半路违约。这不是突如其来的不可抗力,您有充足的时间酝酿和决定,那么可不可以在决定之前告知我一下——履行不能?
后来的两个月象噩梦,我不停的哭,有时候还会骂,做足了一个弃妇的悲惨。直到有一天我突然记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一个孩子,已经很久没见了,才突然想起那个男人不是生活的全部。
离婚的时候,他坚持要孩子,并且给了我一大笔钱。其实这笔钱只是绝对值大了些,和他的总资产相比还有距离。至少我们应该平分,考虑到他的过错,我应该占三分之二才对。我要孩子,要么就要他倾家荡产!
或许是报应,就在我们为孩子的归属争吵的时候,小孩在乡下因为意外死亡。
吐出长长的烟雾,我的视线模糊在烟雾的袅娜里。也模糊了往事的形状。
应该是件好事吧?对那个孩子而言。天堂没有争吵,天堂繁花似锦,天堂有无数的天使,可爱的白胖的天使还有和蔼的天父。那才是我的孩子应得的。
我承认,我不配做母亲。
就像那个男人指责的。
烟雾轻袅,从鼻孔钻进肺里。有点痛,有点酸,有点苦,然后便是难以言喻的high!
那个男人啊!我的良人!
从离婚开始,他便喋喋不休指责我的不对,愤怒的几近疯狂的数落我没尽到母亲的责任!仿佛这样,才能凸显他高大正确受害者的形象。那我呢?
我只觉得好笑。
他的胯间还有突起,身边还有免费的子宫;他只是贡献了一滴水,提供了金钱;现在却来教训我这个疼了十个月,为教育孩子而自毁前途,因为丈失的不忠而陷入混乱的母亲失职?
我的体内还有节育环!
我已经三十了!
我怎么去和二十多岁的女孩一样轻松的去说:再生一个!
那天,他终于放弃了指责,开始办理手续。
那天,他头发凌乱,衣衫皴皱。
那天,剥掉“精英”的外衣,他还是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是那个土头土脑的毛头小子吧?
那天,我从包里掏出一包烟,当着他的面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
第一次吸烟是七岁的时候在大院的养猪场,第二次就是在他面前。
我和猪永远那么有缘。
剩下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程序问题。
走下法庭的台阶,宽大的足有百米长的台阶让我想起罗马那个著名的西班牙台阶。那时我们都年轻,依偎着靠在一起,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男女,什么也不说,心也是亮堂堂的。
可是现在……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为了自尊,为了孩子,为了已经丢失的,为了所有追不回来的东西,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离婚了,没了家没了孩子。
我以为自己活不下去。
法院分来的钱足够我不工作花钱了,还有一处不能出售的经济适用房。我在里面住了两年。第一年,我以为这里会是我的坟墓。
但是我活下来了。
而且减肥成功。
第二年,我以为这里会是疯人院。
但是我还能控制情绪。
而且,我找到一份工作。
往事不可追,离开了一种生活定势,投入另一种生活,只要珍惜自己就会发现生活其实没有那么绝望。比如现在的我,每天都可以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不过我从不接近小孩。
那年年底,房子整满五年,我毫不犹豫的卖了出去。小挣一笔。这笔钱和离婚时分的钱都交给银行打理。
收音机里说的对,既然活下去了,就找个事情,很难的事情去做。然后会慢慢想开些吧?
什么是最难的?
对我这种四体不勤,被人宠坏的人而言挣钱养活自己恐怕最难吧?
还有一样,我第一个就想到了——
司法考试!
年底是招聘的高峰,终于有一家律所开恩,收我这个荒废正业多年的人做助理,而老板和我同龄。而且有些渊源。
走出大屋子,才发现原来别人过的那么精彩!
比如这个老板,他的业务刚开拓,更多的时候需要自己去打人脉,办公室的工作留给了我。
每月的工资维持在这个城市的平均水平之上三分之一处,没有保险没有公积金没有医疗,我已经够倒霉的了,所以上天破例给了我一个还算健康的身体。靠着它,我租了一处房子。性价比很好,而且没有蟑螂。
老板是典型的南方人,个子不高,脸面还算白净,架着一副无框树脂镜。他说:“草草,你知道现在的人眼睛多刁吗?上次我见的那个客户就问我,这眼镜不便宜,施乐的吧?哎,现在不装门面都不行了。”
一副施乐要五千块,和我的收入比已经是不可企及了。说明这小子挣了不少,不知道我这个“新人”能不能年底的时候加些奖金?
一个人呆着也是呆着,我终于如愿以偿的进了酒吧。
除了回忆——不,我是没有回忆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像我这样的女人,为什么来这里呢?
一场艳遇,一夜激情,醒来各东西?
那是我唯一能负担的吧!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我坐在角落里。没有艳遇,没有爱情。看着陌生人来来往往,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离开。
不是因为水晶鞋,而是因为过了十一点出租车要涨一块钱。而且,明天还要上班。
离婚了,生活还要继续。我这条半死的鱼有一部分死了,但是还有一部分重生了!这就是上帝在玩你的证据——不管多艰难,你有活下去的理由。
第 2 章
国贸附近大楼林立,进进出出的人或艳丽,或庄重,但是眉眼之间总有一分居高临下之态。就像有人以自己的血统为贵,有人以自己的学校为荣,国贸人因为这个地段而得意;仿佛国贸附近的乞丐说起来,也会来一句:“我在国贸,你呢!”
邓草草的律所就在这些大楼中。昨天晚上从酒吧回来一无所获,却因为熬夜头疼的起不了床。终于认命的放弃了这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请了半天假,下午才来。
“小老板”姓孙,叫孙南威。喊起来很威风,就是看见真人有点寒碜。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白白净净的挂着一副眼镜,再配上施乐的无框眼镜,和他那勉强一七零的身高,每天都让邓草草有种喊错人的感觉。
“草草?”孙老板在屋里喊人,草草正拖着腮帮子打盹。激灵一下子立了起来,“来了。”
“诺,这里有个客户,刚从美国过来,想开一家独资企业,你帮着办一下吧。”无精打采的递过来一份卷宗。里面只有薄薄的几页纸。草草翻了翻,等到办完了,就会是厚厚的一叠,其实就是走流程。可是——
“孙律?”草草还是忍不住问,“不舒服啊?要不要上医院?”根据她的经验,老板现在的反应属于“心病”。
果然,“哎!”先是一遍遍的叹气,草草耐心等着。虽然她的智商比不上自己那个同音的先辈曹操大人,但是耐心还是可以比一比的。
“草啊!”孙律终于开口,“你知道,小雯她——她,哎,她想吃我做的饭!”
天!这简直是最残忍的自杀方式!草草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沉默着等着陈述完毕。
“她说,冯尚香都吃过,她却没有吃过。如果我不做给她,那就是我和尚香有一腿!”孙南威说到最后兴奋起来:“我倒是想呢!人家让吗!”
汗~~~~,草草低头看卷宗。这个律所的名字里有个冯字,就是指的冯尚香。所不大,只有三名主要合伙人,但是业务内容全部以涉外为主,包括直接间接投资、金融贷款、保险理赔等大宗业务。所以很赚钱。
冯尚香,留美法学硕士, LLM,俗称“老流氓”。据说家里有些金融背景,手里的客户都是国字头的大银行和一些国际著名银行的部分业务。虽然不如上市那么轰动,但是挣钱那是海了去了。冯今年芳龄二十九,还有三个月才三十。容貌在合伙人里算得上貌美如花娇艳无匹,再加上金灿灿的女王地位,周围时常虎狼环伺,幸好,她看起来是一名优秀的驯兽员。目前没听说什么伤人事件发生。
草草很羡慕冯尚香这样的女性,独立、知性、优雅、美丽,虽然彼此有些不愉快,但是不妨碍草草私心里的向往。
说起她们之间的过节,真的不怨草草。都是男人惹得祸。
面试的时候,孙南威和冯尚香都在。冯尚香主要提问,彼此印象都不错。冯尚香看过草草的简历,最担心的是家庭妇女的神经质和絮叨。可是草草表象的非常有理性,说话逻辑清楚,简洁干净。除了眉宇间不经意的疲劳和眼神里的一点沧桑,根本看不出她离过婚。在那种非常干净、没有任何利益交叉的沟通环境里,冯尚香还有些同情草草这样的女性,对她能够走出来的勇气还有几分敬佩。
于是冯尚香满意的合上记事簿,回头不经意的问旁边走神的孙南威:“你还有问题吗?”意思是没问题就结束了。
孙南威是另一个合伙人,他的学历比冯尚香高,乔治亚的JD,拿着纽约州的律师执照,回国又考了国内的律师证,背景没有,全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做出来的。今年三十岁,与草草同龄。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彼此有另外的渊源。
面试安排里本来没有孙南威,但是草草进来的时候在大门口被孙看见了,小个子脚尖一颠,屁颠屁颠的拎包进来,把本来要来面试的老鲁挤走了。老鲁忙,也知道孙南威爱美之心暴露到不加遮掩的地步,笑呵呵的拍拍小伙子肩膀,自己回办公室了。
坐在这里,孙南威当然不会盯着草草看。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会儿,他就得了结论,草草是那种放在家里放心,养在外面担心,宜家宜室的传统女性,连长相都很传统。孙南威自己给自己打赌,今年年终的Annual Dinner上,草草肯定是那种穿旗袍的女人。
神游了一会儿,正好冯尚香问他,赶紧装模做样的扫了一眼简历,突然啊了一声:“啊?你比尚香还大?”
两个女人的梁子就此结下,还差点断了草草的前程!
第三天接到孙南威的offer,草草比较意外。见到他时,孙南威也直言不讳的说:“其实你的年龄是不太合适,但是我也很抱歉,不该那么讲。你的履历和个性还是非常适合做助理的。”
后来草草才知道,孙南威说了那句话以后,冯尚香立即恨了起来,草草前脚走,冯尚香后脚就要拒。孙南威知道不是冯有多喜欢他,而是小心眼被触动了。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来了七八个面试的,都因为年轻未婚被她pass,现在结婚的也pass,所里还做事不做事?
总得来说,孙南威还是很公平的。虽然神游万里,但是草草的表现他心里也有数,最重要的是草草是个大美女,一个离过婚的大美女,自己可以一边欣赏,一边向女友保证绝对对离婚的女人没兴趣!
冯尚香是美女,但是看久了也审美疲劳。更何况她那种小孩子脾气也该杀杀了。
所以,孙南威毫不犹豫的给了草草offer。
这些故事,都是草草来了以后助理小王告诉她的。
小王是北外的高材生,政法的双学士,法律事业的狂热粉丝,最大的梦想是成为最高法院的大法官,或者嫁给大法官他儿子孙子都行。目前是所里唯一的行政总监(自封)、翻译、临时前台(前台不在时)及不管部长(别人不管的她都管),还有就是新闻部长。草草在所里是业务助理,每个大合伙人都有自己的业务助理。但是冯尚香的业务助理被她虐跑了,孙南威的业务助理回家生孩子了,草草来了正好补缺,这也是孙南威敢发offer且不算越权的原因所在。对草草而言,唯一亏的地方是干两个人的活拿一个人的钱。但是所里说会尽快再为冯律找一名助理,一切都是临时。
回忆到此为止,草草觉得唯一的教训就是人不可以太聪明。放在现在,她想还是装傻好了。老板对冯尚香是又爱又恨,自己最好不要掺和。
“那样啊!那——您就做好了。”草草顺杆爬,敷衍着说。
孙南威眼睛一亮:“啊呀,草!我就知道你善解人意。那,你去超市帮我买点白菜萝卜猪肉牛肉,然后我给你我家的钥匙,你去帮我收拾好东西,就搞到我只需要扔到锅里煮熟,炸熟,炒熟,别的什么都不用做的程度就好了!”
啊?“那,那我的工作呢?”
“工作?这就是你的工作。今天下午不用上班了。这些东西明天再弄吧。嗯——这是信用卡,去家乐福。”
草草无奈的接过来,屁也不敢放的去买菜。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有人扯着嗓子:“要特价的啊——”
就算污染严重,天晴和天阴还是能分辨出来的。第二天,小老板吹着口哨进来的时候,草草看了眼旁边的落地玻璃窗,光滑的玻璃反射出一张模糊的人脸,可以看见它的嘴角微微的咧了一下。
“草啊,谢谢你啦!”孙南威拍拍草草的桌子,“对了,那个注册公司的事情要抓紧,客户催得急。”
草草应了,心里叹了口气,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昨晚加班把公司章程赶了出来。老板是什么?老板是最善忘的人了,除非你让他痛了,比如亏本出钱什么的。否则,他才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嗯,孙律,我先约一下,看看什么时间注册名称。”
“啊!草草你真能干。尽快哈,尽快。”孙南威扭着葱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这次神秘的趴在草草的桌子上,说道:“草啊,小雯叔叔的一个老部下是个男的,你要不要见见?”
一只乌鸦从落地镜上方飞过,草草想:“老板介绍对象,要不要去看呢?”
约定的时间是周五下午七点。那人据说是某企业老总,时间非常紧张,能“抽出时间”见面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像草草这样的小人物,还是听人家的意见为好。
从朝阳门地铁出来的时候,草草还想着掉头回家。今天开会,没时间回办公室换鞋。五寸的白色La Sounder高跟鞋漂亮是漂亮,可是纤细的鞋跟几乎能把地面戳个小洞。一歪一歪的敲在人行道的砖格上,只有前脚掌不足三平方厘米的地方承受全身的重量。草草除了担心自己脚掌会不会长茧子,还不时的扭头看看有没有把行道砖敲烂。
几百米的路,看起来那么那么的遥不可及!
好不容易来到十字路口,过了这个路口就是目的地了。草草伸手理了理垂下来的碎头发。两个小时前刚下过阵雨,路边浅浅的是一大片黑水。
“哗!”一辆银灰色奥迪疾驰转弯,溅起半人高的脏水,草草躲闪不及,全溅到白色的小西服裙上。怒火还没起,脚下一歪,“哎哟!”——鞋跟卡进下水道的铁栅栏里!
轰,草草觉得脸上像烧了似的,身上也火烧火燎的。动动腿,卡的结结实实,脚丫子都出来了,鞋还在那里。周围好像有人在笑,草草一慌神,也顾不得地上的脏水,干脆蹲下,使劲拔那破鞋。一边拔,一边在心里骂:死小孙,介绍狗屁对象啊!有你这么当老板的么!
“没事吧?”那辆肇事奥迪倒了过来,自动车窗慢慢滑下,一个男子的声音飘过来。
草草涨的脸红脖子粗,耳朵眼似乎变成了烟囱,一股股的向外冒青烟。
不会自己看吗?
套装的裙子在膝盖靠上的位置,草草很别扭的蹲着,两腿紧紧的闭拢在一起,免得在马路边走路春光。但是,这样一来,草草就不能看见那人的长相,而那人似乎也没什么诚意,根本没有下车,也没从窗户探探头。问了一句见草草没有答复,就不耐烦的说:“没事我先走了?”
草草眼泪都快出来了。除了那辆车,周围有些附近盖楼的民工闲人也围拢过来,指指点点的嬉笑。
“没事!”一着急,面皮薄的草草只想先把那人打发走。那人倒也不客气,一听这话,发动机呜的一声,就开的没影儿了。
地面上的污水荡漾着拍打着马路牙子,不断的有更多的污水涌进水井。终于,咬牙一拔,嘎哒一声,鞋跟拔了出来,但是鞋底镶着的那块小皮子已经掉进污水井里。
草草晃了晃身子,勉强稳住,看着手里已经变成黑白花的皮鞋哭笑不得。套在脚上,一只高,一只低,幸好也不太明显。歪歪扭扭的向丰联广场走去。
丰联广场的星巴克咖啡厅临街而立,落地大窗户透出里面橘红色的灯光。时间已经是傍晚,北京的夏日傍晚透着闷气,地面白花花的似乎还保留着正午时的阳光,连橱窗里的模特都显得无精打采。
走进咖啡厅,草草环顾四周。屋子里没什么人,冷气开的嗖嗖的,几个服务员在吧台里低头小声的说笑。看了草草一眼,又像没事人似的低下头去。在西北角有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三十六七的样子,肩宽背厚,正一本正经的拿着一本瑞丽,一边翻页一边皱眉头。草草仔细看了一眼那本杂志,果然是约好的那一期。
他的神情好像让草草想起去世的爷爷,仿佛他一开口就是一顿训斥。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西服裙上点点污迹。草草心想:反正也不指望什么,见过这一面,给小孙交差就好了。脖子一挺,脑袋一扬,想像着白天鹅的姿态,扭着脏衣服就摆过去了。
“沈先生?”草草脑袋没动,耷拉着眼皮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名男子,小心肝里一颤一颤的,脚尖慢慢的向后摆,随时准备逃跑。
沈备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件比较污浊的西服裙。他想起上午公司面试的那几个人里,有一个女孩子也是白衣服。如果她敢穿成这样,绝对不可能有见到他的机会。
但是,相亲面前人人平等。更何况他的目的不仅仅是相亲,他有求于人。
所以,他勉为其难的看了第二眼。
邓草草是那种娃娃脸的人,小小的脸上下颌尖尖的,但是30岁的人了,略微有些丰满,尖尖的下颌有些多余的肉,看起来圆圆润润的。如果她低着头,别人从侧面看会看到微微的一道双下颌线。和70年代的一个女明星冯宝宝挺像的,只是没那么明显而已。
孙南威和同学聊天的时候曾经感叹过:“其实女人有个双下颌挺性感的。”就是在草草去了他的律所后发出的感慨。
沈备看见的就是邓草草的下颌,橘黄色的灯光下,白皙细腻的肌肤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他心里一动,第一关草草已经过了。
“不错,邓小姐?”沈备站起来,习惯性的握手。
草草一皱眉,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不过她是个音盲,不仅唱歌走调,听声音也不大灵光。所以,知道自己不可能辨认出来,干脆也不去辨认了。
“是的。”草草扯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她的梦想是做一个冯尚香那样的威风八面大律师,不管什么人都匍匐在她面前向她讨教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实际上,她笑起来总像前台接待,不管什么人都能对她吆五喝六。
沈备是个很严肃的人,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不识抬举。尽管今天公司的刚刚丢了一个大标,而且来的路上又堵车,还差点迟到,面对草草“略带谄媚”(草草自己的评价)的笑容,还是矜持的回了一个微笑:“幸会,请坐!”
沈备腰杆笔直,本就宽阔的双肩完全打开,西服穿在他的身上非常的妥帖。草草下意识的想,他肯定穿不了日韩系的西服。
双腿并拢,微微斜着贴在沙发下缘放好。完美的坐姿,更衬出西服裙上不完美而且醒目的泥点。草草努力让自己视而不见。
“邓小姐要点什么?”沈备很绅士的问。服务员已经立在旁边。
“苏打水,谢谢!”草草正在减肥,三十岁了,努努力还能抓着青春尾巴转两圈。
其实草草很委屈,她不过是离婚而已,人还是“娇美如花”(小雯语)的,却已经非常非常的没有市场。有时候,草草就想,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结婚同居算了,至少简历是清白的。小雯经常问她,为什么不去做大款的情妇?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小雯就是孙南威的女朋友,也是她成就了草草和孙南威之间的渊源。因为她就是草草当年的大学同学,只不过疏于联系,孙南威也不知道。所以,小雯从孙南威嘴里听到邓草草的名字时几乎是一溜小跑的来所里验证的。
从此以后,草草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监视孙南威,这让她在孙南威面前抬起点头来。虽然按照草草的眼光,孙南威的自然条件实在够不上小雯。但是小雯说,小孙非常有个人魅力,尤其是工作的时候,就连身高都会长!
孙南威经常抱怨招来一个奶奶,不是说草草工作能力不好,而是说从此不能无耻的爱美了。但是草草也经常在他们两个之间和稀泥,现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说实在的周小雯的条件非常好,人靓学历高不说,家里也有背景。一个叔叔还是什么军队的高官,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了。正好弥补孙南威的不足。
草草心里胡思乱想,没注意沈备说什么。
沈备看着眼前这个眼大走神的女子,咂吧一下嘴,十指交叉放在膝上,免得自己不耐烦的时候拍桌子,吓着人家。他要做的事是从来没做过的,需要十二万分的勇气和冷静。
“邓小姐,邓小姐?”沈备重复了一遍,“你没事吧?”
嗯?这个声音太耳熟了!
草草立刻从神游状态回来。她再音盲,这两个字还是认得的!你没事吧?
这可是刚被人问候的!
草草后牙槽紧咬,手慢慢的抠着裙子上的污点。
沈备,是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知道什么叫报应吗?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有错必改”!
心里想的像劫路的强盗,嘴巴还甜的流蜜,笑得如花:
“呵呵,沈先生是开什么车来的?”
虚荣的女人!沈备不屑一顾的想。不过这样更好办,用钱就可以解决。
“哦,我开着公司的车,是辆奥迪。”
“是吗?什么颜色的?”
草草的眼睛眯起来,弯弯的好像一轮月牙儿,特别的甜美。沈备仔细看了两眼,回答道:“灰色的,嗯……有点深!”
草草没说话,直接弯下腰。沈备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看见草草小上衣向上收起,露出一段蛮腰,白花花的,有点刺眼,低头喝了一口白水。忖道:这个女人条件不错,又离过婚,对那种事应该很开放了。但是——,沈备有些犹豫。
他来相亲的的目的只有一个,找个合适的不麻烦的女人做他的情妇!他从来没包养过情妇,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被包养。印象里,情妇应该是风情万种的漂亮女人,然后还要爱钱,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但是,他很忙,也不会泡女人。对那些应酬场合的女子,就算有些主动贴过来,沈备却觉得日后会有麻烦不敢出手。想来想去,正好有人介绍相亲,这个也不失一条途径吧?
其实,沈备身边有一个红颜知己。而且正是因为这个红颜知己,沈备才想找个女人。
他记得前妻说过,有时候性冲动会让人以为那是爱情。他犯过一次错误,现在不想犯第二次了。老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助理乔小芮是个很能干的女子,但是,沈备不喜欢公私不分。他不能确定和小芮朝夕相处产生的那些感情是不是爱情,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他们相守一辈子,万一……他不想再走老路。宁可找个不相干的人,把那些错综复杂的事情都简化!
“啪!”清脆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一抬头,桌上赫然多了一只白色的高跟鞋,上面有些黄色的暗斑,而且,鞋跟正歪歪的冲着他,那是个坏鞋跟。
“沈、先、生!”草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原来是你啊!”
第 3 章
沈备皱起眉头。草草整张脸变成深深浅浅的粉红色,漂亮的杏核眼因为皱眉有向三角眼发展的趋势,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作为女性的魅力。
沈备像面试一样暗中评估着草草;这个女人粗鲁缺乏教养,但是显然并不擅长吵架。而且,沈备觉得,草草生气的时候也挺赏心悦目的。他微微歪头,带着几分无赖的目光从草草和鞋子上扫过。
“沈先生,”草草觉得自己非常狰狞,而且那双鞋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样似乎不太雅观。手指动了动,想把鞋子拖回去,又不想没了气势。只能尽量挺直脊背摆出理直气壮的样子,“记不记得您曾经很不小心的连累别人?”
沈备从看见那双鞋的第一眼就知道草草是谁了,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沉默的看着草草。沈备曾经是军人,而且是那种很厉害的军人。据草草了解,就是美国海军陆战队那种,后来因为犯错误被“提前辞退”了。但是他有关系,所以到了地方还混了一个不大不小企业的老总,刚刚两年,干的还不错。他的上一段婚姻和他的军旅生涯基本上是同一时间结束,原因不详。小雯不太擅长打探消息,草草更不是精明的可以从一二三推出一百的人。
所以,当沈备这样盯着她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军人的眼神就是厉害,一点也不近视!
然后,随着沉默的延伸,她意识到,不管对方做了什么,自己这么做是很粗鲁的。眼球左右转了转,她想把鞋拿下来,又觉得很没面子。赤着的脚丫不安的贴着另一只脚的脚踝。
沈备看草草气势没那么凶了,才宽容的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眼那双鞋,说:“楼上是商场,我们走吧。”
啊?草草眨眨眼睛,随即明白这个男人已经给出解决方案了。
好吧,却之不恭。最要紧的是拿下鞋子,弯腰套在脚上。
沈备站起来时,借着向前的一个小动作,近距离的看了一眼草草因为弯腰露出来的腰部,皮肤的确很细。
三十岁的女人,属蛇,有过一次婚姻经历,而且爱慕虚荣头脑简单。托朋友关系,在一家律所做前台,看来挺符合要求的。
沈备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放纵自己,罪恶却享受着。这个世界对不起他的地方太多了,既然男人和女人可以相互玩弄,他为什么要死守道德?转身走出星巴克开在大厦里面的门,沈备心里隐隐有些报复的快感:他曾经对女人很好,现在是她们还他的时候了!
草草追出去,有些跟不上这个男人的大步。跑了两步,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说也是受害者,实在没必要跟着别人亦步亦趋,尤其是那么恶劣的一个男人!便放慢了脚步,按照自己平日的步速走起来,边走还边打量周围。
她来丰联不只一次两次了,这双鞋的牌子在这里也有一个专卖店,好像是在三楼。沈备意识到身后没人,站住身回头找人。却看见草草闲闲的立在电梯边等他,看他扭过头来,便招招手,指了指电梯。那架势,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小心眼!沈备不不屑的哼了一声,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沈备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顺着她!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想改也改不掉。
到了跟前,草草的下巴向上画了一道弧线,细长的脖颈非常优美,话却不大好听:“逛街呢,还是女士优先比较经济!”说完,小腿一抬一绕上了电梯。
沈备噎了一个窝脖儿,耳朵有些热。跟在后面,一前一后,也不吭声。他的身高刚好可以看见草草的头顶草草挽着头发,露出脖子和耳后。岁月真的不饶人,草草的耳后已经有了一些细细的纹路。就好像沈备自己,再如何挺拔的身子,也有渐渐隆起的小肚子。
企业老总能没钱吗?草草还算有良心,指着和自己那双鞋一模一样的鞋子道:“恢复原状,我也不讹你。就它吧。”
沈备点点头,掏出信用卡结账,一签字才发现打完折也要六百!咬咬牙,若是真的包下来,得花多少钱?买了!
二楼是卖衣服的地方。一边跟着草草折回去,沈备忍不住抱怨:“你就不能有点计划吗?先买二楼再买三楼,然后一次性下楼不是更好吗?”
草草看了他一眼,坦诚的说:“我这人很专心,买鞋的时候就不想衣服的事情。”
沈备咽了口唾液,不想和这个白痴计较。
到了二楼电梯口,沈备左右看了一眼,草草已经一马当先向左转了。看她气势如虹,沈备没有任何异议的跟了上去。来到店里,沈备咂摸了一下左右环境,觉得似曾相识。趁着草草在里面换衣服,沈备出门看了一眼。方才下来的那部电梯就在眼门前!
他认定邓草草是在耍他,绝对是!一股无名火从肚子里烧起来,一个臭女人竟敢和他玩儿这种小把戏,难道不知道他是特种部队的吗?
草草走出试衣间,身上是一条蓝白相间的正装裙,高腰线收起一朵蝴蝶结,原本丰满的胸部显得更加圆润多姿。沈备想,这女人的智商也就这么点儿了,多不多个蝴蝶结都是白痴!难怪别人都说胸大无脑!
“就它吧!”草草也没问他的意思,自己在镜子前面转了两圈,便让服务员把自己原来那一身包起来。她留了一个小心眼,旧的干洗一下还能穿,不能买重了。若是沈备不乐意,自己可以再挑一件不重颜色的。没想到沈备心里想着别的事,根本没注意她穿什么。马上签单付账。
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账单,沈备意识到这个女人这次没有“恢复原状”。不过现在反悔也晚了,签字笔使着大力划在数额下面:1368.00元。
女人,我还没养你呢!
买完衣服出来,沈备指着电梯说:“刚才是从这里走的吗?”
草草茫然的看看道:“是吗?怎么了?”
“怎么了?你绕了整个楼,转了一大圈,最后回到电梯口买的衣服!知不知道浪费多少时间?”
草草甩了甩手袋,轻松的说:“我怎么知道!逛街谁还注意路线,我每次都是这样走的。”说到这里,草草恍然大悟,眼神怪怪的看着沈备,“你不是军人吗?怎么连这点路都走不了!”然后她做出了然的态度,好像明白沈备为什么退役似的,哥俩好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我不说出去!”
沈备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要么就是白痴,要么就是装白痴!总之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换了衣服,换了鞋,草草的情绪好了很多。下楼的时候仍然抬头挺胸的走在最前面,沈备看着她五寸的高跟鞋,想起训练时要过的独木桥,不过他们走独木桥的时候可没像邓草草那样屁股来回扭的。
沈备下意识的左右看看,突然发现周围的女人就连不穿高跟鞋的走路好像都扭屁股。尤其是她们的衣服,不管是宽松的,还是紧身的,屁股那里不是包的紧紧的,就是用一条条的线纹勾出运动的形状,女人怎么都这样了?
走出大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草草觉得今天收获颇丰,按照她和沈备的相处状态应该不会有送行的礼遇。自己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准备这就告辞。
沈备也走出大门,习惯性的四处一看,眼角看见一个红色的标志:永和大王。
以牙还牙!四个字赫然印入他的脑海。再转眼看草草的时候,眼神已经恢复正常。
“沈先生,今天……呵呵,多谢了。以后请您开车还是注意点的好。不必相送,我自己走就好了。再见!”草草准备打车。
沈备突然拦住她,说道:“等一下!邓小姐,天色不早了,您还没吃饭呢吧?不如一起吃点?”
草草半抬着头,打量沈备。所谓宴无好宴,这个姓沈的怎么慷慨起来了?他签单时的表情草草可是看在眼里,他可不像个大方的人。但是,一个军人能和自己一个小女子计较吗?
最重要的是,如果回去他和介绍人添油加醋的一说,小孙和小雯会怎么想自己呢?算了,还是维护一下良好关系吧。怎么说也是一场缘分。
“哦,这样啊。也好,一起吧!”草草爽快的答应,“还去——”她想说去星巴克简单吃点算了,但是沈备截断她的话:“好,随我来吧!”
直觉告诉草草,这个男的绝对有阴谋。可是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跟着那个男人就上了天桥。丰联的天桥不错,上去的时候有电梯,对高跟鞋们是一种福利。沈备第一百零一次骂市政府乱花钱,直到下了电梯。
草草瞪着永和豆浆的大门半天没回过神来!
就算他们相见两相厌,也不至于相亲来永和吧?!
沈备若无其事的打开门,殷勤的请草草进去。到了点菜台前,草草刚要张口点菜,沈备道:“来两份白菜豆腐煲。别的不要了。”
说完,还做了一个手势,请草草去一边坐着。
草草立刻明白自己上套了!但是沈备已经架着她的胳膊走到一边坐下!两人大眼瞪小眼,沈备的眯眯眼这时才显出明显的特征!
很快,两个白菜豆腐煲端了上来。热气腾腾,和那场阵雨刚结束的空气有点像。草草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沈备好心情的发现汗珠滑过的地方没有花。天然的好皮肤啊!他慢慢的欣赏了两眼,觉得今天一天的恶气都出了。
“服务员?”草草吃了一半,抬头叫服务员,“麻烦你帮我加两套豆浆,一碗葱油面,一个粽子鸡,一份卤肉,一屉虾饺,一屉小笼包。”说完了对沈备说,“老公,这里便宜多吃点没关系。别老省着花,我的钱不是都在你那里吗?”
沈备刚要说不用,正对上小服务员怜悯的表情,那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愣是出不来了。
小服务员让他们去前台交钱,草草说:“啊呀,麻烦你帮我们结一下吧,我逛街太累了,实在不想动。”沈备正想站起来,手上一凉,草草的手压在他的手背上。仿佛触电似的,一哆嗦腿就没劲了,“老公你也别动了。对了,你那里不是还有一张五十的吗?把钱交给她,零钱就别找了。”
服务员眼睛一亮,闪闪发光的看着沈备。沈备无可奈何的掏出五十的整票,乖乖的递出去。面子,面子,心里恶狠狠的念叨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军长说过,他最大的毛病是冲动。要改要改,一定要改!
他真想掀翻桌子,像对待敌人一样把这个白痴女人锁在身下,最好揍个鼻青脸肿,管她求不求饶!
草草早就收回爪子,闲哉哉的吃下半锅豆腐煲。开玩笑,白菜豆腐可都是养颜的好东西,当晚餐正经不错呢!
新点的东西陆续上来,草草抹抹嘴巴,拿起自己的小包说:“我去趟洗手间,你帮我看一下东西。那衣服洗洗还能穿,挺贵的东西,别让人顺了。”说完还抛了一个亲密的媚眼。
沈备哼了一声,没理她,但也没动地方。
草草抿嘴一笑,用最风情的姿势走出永和豆浆,好像走出的是国际俱乐部似的。
沈备看看袋子,一点胃口也没有。
找个情妇这么麻烦,还不如直接答应了乔小芮。
他有点头疼。
乔小芮是他转业到地方以后的助理,非常精明的一个女子,最难得的是脾气很好。有时候,他这个炮筒子开起炮来,别人都被轰的七荤八素,唯独小芮还可以温柔的一笑。
从军队到地方的适应过程是非常难的沈备庆幸自己遇到一个好帮手,可以顺利的过渡。不仅如此,他们还一起把企业搞得生龙活虎,蒸蒸日上。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和小芮的关系有些不一样了。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他也听到一些,自己和小芮真的可以更进一步的发展吗?
前妻离婚时曾经对他说过:沈备,你是一个很冲动的男人。我们结婚时,你也许根本就不爱我,只是需要一个女人解决冲动。可是,婚姻必须有爱才能维持下去,我觉得,你最爱的是部队,是你的事业。下一次,如果你想结婚,一定要搞明白,究竟是想要一个妻子,还是想要一个性伴侣。别耽误了人家!
离婚后,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沈备也觉得前妻的话很有道理。更何况,乔小芮是自己的助理,他觉得如果留她在助理的位置上可能会更合适。再说了,小芮才二十八,可能还是大姑娘,自己一个老帮子,别耽误了人家。
可是,白天的时候,他的眼光也会偶尔停留在小芮身上,为那些曲线走神。
究竟是爱,还是性?沈备烦恼不已。
如果是性,随便找个女的不就可以解决吗?如果找个女的还不行,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真的对小芮有意思?
这种想法着实罪恶,沈备唾弃了自己两天。第三天,他决定给自己找一个情妇。
找个什么样的情妇呢?最好有过经验的,年纪大点的,识趣一点,虚荣一点,分手的时候容易一点。他隐去自己的目的,把想法告诉了老战友,人家介绍了几个,沈备觉得兴味索然。直到在这个倒霉的星期五看见更倒霉的邓草草,他才觉得,自己碰见了一个天生就是情妇料的女人!
可是——
他看看表,已经十点了,快打烊了。邓草草还没来!
“先生……”桌上一大堆食物,都凉了,蔫嗒嗒丧失了所有的色香味。
沈备慢慢的站起来,无比沉重的走向大门。
邓草草,好样的!
算你狠!
第 4 章
草草租的房子在天通苑。80平两居室的简装修新房,只要800元,在京城实在是难得。唯一的缺点就是上班不太方便。要坐黑摩的到城铁,然后坐十三号线倒环线,在建国门倒直线,才能到位于国贸的那间小小的办公室。所以,从工作第一天,草草就省吃俭用,准备凑一辆QQ的钱。可是,她一向大手大脚惯了,工资刚好够她生活用,月月光。不过,经过她的观察,北京的车市和房市基本成反比,房子涨的越快,车子也降的越快。别人都为房价发愁的时候,草草乐呵呵的等着一波又一波的车市降价。
离婚时拿到的钱大部分买了基金,还有一小部分按照习惯投资了股票,另外还有一个秘密账户,是她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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