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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的门窗已经严重破损,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楚有什么,凑近一点,便有熏天的臭气卷入鼻息,大约是过客将此当成了临时厕所。
他返身回来,在车内仔细收拾了一番,储物屉、角落,还包括后备箱。把需要留下的东西,如钱、海棠的药,沿途添置的几件衣服,干粮以及饮用水等整理进一只廉价的行李包内。
海棠依旧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忙碌,他不告诉她,她也不问。
车子里没法带走的杂物,包括装钱的皮箱、他们原先的衣服都被罗俊聚拢在车外的地上,堆成一堆,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这些可能被追踪到的证物,付之一炬。
飘摇的火光中,海棠看见罗俊低垂眼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忽然感到一阵惶恐从内心袭来,仿佛他在焚毁的不是物件,而是她的一生。
“罗俊。”隔着车玻璃,她情不自禁地低唤了他一声。
罗俊似有感应,忽然抬起头来,看见了映照在车窗上的那张美丽却极为不安的面庞,他脸上那点儿漠然即刻被打散,朝她宽慰似的笑了笑。
他的笑容算不上温暖,却有清浅的柔色流淌而出,海棠稍觉踏实了些。她明白,罗俊所做的一切对于逃亡而言都是必须的。
处理完燃灭的灰烬,罗俊走过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海棠有些吃力地往边上让了让,很快就被他伸出的手臂揽住了肩。
“今晚我们要在这里住一宿,天亮了再走。”
“嗯。”海棠点点头,照例没有疑义,被他搂住的肩有一瞬的僵滞,很快又柔软下来,这仿佛已经成为她对罗俊亲昵举止的习惯性反应。
罗俊故意忽略,低头瞟了眼她依旧苍白的脸, “累吗?”
“还好。”她勉强笑了笑。
他爱怜地抚摩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声说:“睡会儿吧。”
山上寒凉,偎依在罗俊怀里的海棠逐渐倦意朦胧,终于阖上了眼睛。罗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原本鲜润的双唇此时有些泛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更是堆积了浓重的愁绪与焦虑,看得罗俊无法不心生疼惜,这是他用心喜爱,竭力想要呵护的女孩呃!他下意识地搂紧海棠,希望籍此能帮她驱赶掉她的无助与凄惶,尽管未见得有什么效果。
海棠做了一个杂乱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孩提时期,那时,母亲的身体还没有转坏,她喜欢坐在家门口,晒着太阳给她打毛衣,乔师傅咬着烟斗笑呵呵地站在一旁,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但是海棠一句也听不见。然后,她很诧异地看到何少冉从对面的门里走出来,穿了白色的挽着袖子,一脸暖融融的微笑,与乔师傅和母亲挥手打招呼,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高高兴兴的。
“砰——”一声炸雷凭空而起,所有人都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海棠突然看见一注血从何少冉的后脑勺中滚出……
“啊!不要啊!”海棠狂叫着醒来,大汗淋漓。
半寐中的罗俊被她这声猝然的尖叫喝醒,一看到她被汗水浸湿的前额就明白她是在做噩梦,急忙将她摇醒,“海棠,没事的!我在这里!”
海棠张开充满惧意的双目,在眼眸刚一触及到罗俊那张近在咫尺、且充满了关切的脸时,她眼里的恐惧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赫然间加剧,“你,是你……你杀了他!”
她几乎是本能地拼命要挣脱罗俊的怀抱,向车座的另一端哆嗦着退去。
如此显而易见的惊恐与敌意让罗俊的心突地一沉,有种凉透的感觉,他忽然间意识到,这些日子以来,海棠与他的隔膜并非完全是有家不能归所致,更深层次的那个原因竟是他在她面前杀戮行为!
的的确确,她,在怕他!
是的,在此之前,他一直忽略了这一点——海棠只是个年轻单纯的女孩,何曾见识过真正的杀戮!而自己,竟然就在她面前枪杀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尽管那些于他而言,都是不得已必须为之的事。
从海棠的眼里,罗俊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带给别人的恐惧,曾经是看着猎物挣扎无奈而微感快意的他,此时眼见心爱的女孩以同样绝望的目光面对自己,他心上仿似有根弦被狠狠地撩拨了一下,发出棱峥的响声!
由于挣扎得太过厉害,海棠的手肘撞在了身后的车门上,一下子牵扯到她尚未复原的肩伤,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泪流得愈加肆无忌惮,也迫使她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罗俊收起一瞬间无措的表情,连忙扑过去焦急地检视,“怎么样?没事吧?我看看?”
他不由分说褪下海棠半边衣服,露出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肩部,殷红的血还是缓缓渗透出来,很快把纱布染成了粉红色,罗俊的眼睛也一下子通红,好容易伤口有了起色,如今竟然前功尽弃!
他痛惜地盯着海棠,慢慢地开口,“你要怨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儿戏……海棠,我赌不起你。”
海棠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听不明白他在説什么。罗俊也不等她回答,抿紧了双唇,低下头去重新处理她的伤口。
渐渐的,有一层热热的水雾蒙上海棠的眼睛,沉默而忙碌的罗俊在幻境一样的世界里变得越来越不真实,水雾聚集,最终汇成一串串泪珠,吧嗒吧嗒,无声掉落于她的胸襟。
“他死了。”她喃喃自语,“我看着他死的。前一天,我还跟他在院子里说过话……”
罗俊的手缓慢下来,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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