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3/3页)
”
曼波撩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说:“是庄爷的两个儿子先挑事,彪哥才会跟他们干起来。”
“你就一定要豁到里面去?子弹要是偏了一点怎么办,打到心脏你就完了!退一步说要是打到骨头呢,这条手臂不也就废了吗,你以为那时候李文彪会管你?”
陈越越讲越恨,讲到最后把毛巾往脸盆里一摔,站起来的时候泪水涟涟。
“我昨天找了你一晚……所有的医院都跑遍,在急症室像疯子一样抓住护士就问……结果都没有找到,还以为你死了……”
他本来不想讲的,讲出来心里觉得好委屈。黑幢幢的房间里一片沉寂,电风扇嘶嘶的声音把他的话绞得稀碎,凄凄戚戚。
沉默渐渐让他觉得难堪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陈越回头一看,苏怀舜已经站到了门外,手里提着一包外卖。
他顿了一顿才走进来,把食物一一在床头柜上摆好,盒子揭开,香气和热气腾地冒出来,他说:“吃吧。”
曼波没有动,陈越踏踏地走过来,拿过饭盒就吃,一脸负气的模样。
苏怀舜却对乔曼波说:“今天庄爷的儿子又带人砸了李文彪在城东的两个场子,李文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庄兴出了三万块暗花,放出话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在这里恐怕不安全,最好马上就走。”
陈越停止了咀嚼,茫茫然抬起头来。乔曼波依旧岿然不动,只是一双眼睛出奇的亮。
“从哪里走好,码头还是车站?”
苏怀舜硬邦邦地继续说道:“都太冒险,如果你信我,可以去渔村躲一阵,那里是我老家。”
陈越回过头,看到曼波点点头,于是他也利索地站起来,“那我回旅馆收拾衣物,也好跟乔叔交代一下。”
苏怀舜和曼波一起喊“阿越……”,又都欲言又止。
他看了曼波一眼,“否则怎么办,你的手又不能动,身边总需要一个照料的人。”
说完,他伶伶俐俐地下了楼,苏怀舜只好快步跟上,载了他回码头。
回到家,乔志发就坐在门口,“志发旅社”的招牌下面,神情焦急,好像很清楚外面出了事。
陈越简单告诉了他昨晚的事情,他点点头,却说:“阿越,你自己万事小心……波仔野惯了,我早有心理准备,你是家里的独子,没必要……”
“我心里有数,乔叔你保重。”
陈越交待完,回自己和曼波的房间里,把衣服往箱子里塞,牙刷水杯什么的也都记得带上。苏怀舜到哪里都宁可站在门口,看着他转进转出。
他整理好行李,两个人又赶到诊所。天已经黑下来,曼波披了件外套,跟在他们后面。刚刚在楼上,医生又给他换了一次药,结果伤口崩开了,霍霍地又流了许多血,他脸色白得像纸。
摩托车发动起来,很快就开出了那条乌暗灰闷的巷子,陈越看着前方被车灯照得蒙蒙亮的黑暗,忽然觉得自己和曼波的人生也就是这样的,也许哪天糊里糊涂就走完了,或者人生从来都不是想象中那样亮堂堂的吧,凤姨,乔叔,林梦娇,大家每天都是这么乱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