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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1/3页)
我要试着以原本的面貌,回忆每一件事情,就如同才刚发生过一样。过去,我拥有了将近十八年的日夜,而今晚,我必须竭尽所能地追忆这段岁月。我希望今晚足够长,像我的生命那么长,绝不能让它被催人走向晨曦的浮梦所盘踞。
今夜的我,比一生中的任何夜晚,都渴望生命。
查理牵着我的手,带领我往前走,他知道我根本不想去。我从没穿过带领子的衣服,这领结令我窒息。我脚上的靴子形状怪异,而且笨重。我的心情也很沉重,因为我即将去一个恐怖的地方。查理已经告诉我这学校的可怕之处:缅宁先生暴跳如雷的性格,还有挂在他书桌后面那道墙上的那支长长的教鞭。
大个儿乔从不用上学,我觉得这很不公平。他年龄比我大得多,甚至比查理还大,却从来没上过学。他陪妈妈待在家里,高坐在树上哼唱着《柑橘与柠檬啊》《柑橘与柠檬啊》(OrangesandLemons)是一首家喻户晓,由英国各地的教堂钟所串连而成的押韵歌谣。其来源已不可考,据说歌词是伦敦的儿童为了配合韵脚编写而成。,边唱边呵呵笑。大个儿乔老是一副开心的模样,脸上总有笑容。我真希望能像他一样快乐,我更希望能像他一样待在家里。我不想跟查理去,我根本不想上学。
我一直回头看,期待获判缓刑,期待妈妈会追上来把我带回家去。但她没来,一直没来,而我每踩一步,就越接近学校、缅宁先生,还有他的那支藤条一步。
"要不要我背你?"查理问我。他看到我眼眶里充满泪水,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查理总是能看穿我的心事。他比我大三岁,做过各种事,神通广大的。
而且他身材强健,最擅长把人驮在背上。我跳上他的背,紧挨着他,当我闭上眼睛时,眼泪却开始汩汩流下,我咬着牙,试着忍住不要呜咽出声。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因为我知道今天早上才不是什么全新的开始--不是像妈妈所说的,是个新奇而令人兴奋的一天,而是一切的终点。我环着查理的脖子,深知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正面临倒计时,而今天从学校回家之后,我将不再是同一个我。
当我张开眼睛,第一个进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只倒挂在篱笆上,嘴巴张开的死乌鸦。它是被射杀的吗?--当它才开始以它粗哑的声音高歌时?乌鸦虽然已经断气,但是它的身躯依然随着风不停地摇晃。它的亲人和朋友正停在我们头顶的榆树上,不断发出哀戚而愤怒的嘎嘎声。我丝毫不想同情它,它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把我的知更鸟赶走,而后夺取窝中鸟蛋的凶手。我的鸟蛋。原本可以在我温暖的指触下生活的那五颗鸟蛋。我记得我把它们一个一个从鸟窝里取出,放在手心上。
我想要把这些蛋放在我的铁罐里,然后学查理那样,轻吹它们,最后再把它们跟我的鸽子蛋一起放在棉布上孵。原本我会取走这些蛋的,但是有一件事情让我退却,让我心生迟疑--那只母知更鸟从爸爸的玫瑰丛间朝我这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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