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3/3页)
爷子说:“给我瞧瞧。”
谢平说:“分场长,放了老瘸和二贵。这事不怪他俩……”
老爷子说:“先把信给了我。”
谢平说:“分场长……”
老爷子:“我是听你的,还是听场里的?”
谢平说:“分场长,眼面前这档事,责任到底在谁那儿,你心里最明白。你听
一回你自己的吧……哪怕就一回……”
老爷子说:“谢平,甭再扯别的啦。场里知道你又回来了,已经来过两回电报,查问你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他们要我在这件事平息前,没看清你的态度前,先别放你走,更不能撤销了过去对你的处分。虽然他们也明白,那处分对于你是不公正的。
三台子还有人来追问你那五车木料的事。你到了是想赶快走呢?还是脱了鞋袜,往这烂泥坑里插!”
谢平说:“分场长,齐景芳觉得自己做了件对不起老瘸的事。她死了。我们……我们还是替她平了这块心病……让她正正大大地在所有人跟前都抬起头死去……”
“你是不想离开桑那高地,还是怎么的?”
“随便。”
“随便?什么叫随便?”
“你就再开除我一回党籍吧。”谢平说道。他说得那么平静,却用尽了这十四年积攒的全部力气……
……谢平很快睡着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抱憾,也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什么都没有,反而又无所谓了。当他从老爷子面前走过,开开卫生室的门,拿着那封信,走下木台阶,向二贵媳妇他们走去时,他料到现在这一刻的结局:老爷子立马让人把他关进了干沟边他曾经住过的那间小土屋里。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不管将来怎么样,他今天得对得住桑那高地。
半夜过后,一阵开锁的稀里哗啦声,惊醒了他。于书田和渭贞嫂走进门来。
“快走。车在飞机场那头等着。”渭贞嫂说。
“上哪儿?”谢平愣怔着带着睡意迷蒙地问。
“走吧……”于书田低声催道。
“你们哪来这门上的钥匙?”谢平还盘腿坐在床上发问。他知道,关起他来后,这门上的钥匙是老爷子亲自收起的。
他俩互相看了一眼,答道:“这你就别问了。”
“老瘸、二贵的事没了结,我往哪儿跑?跑哪儿,老爷子不得去‘请’回我?”‘你咋恁傻?分场长要还想’请‘回你来,这钥匙能自己跑到我俩手上吗?
“于书田不能把话挑得再明了。只得这么暗示道。
“是他让你们来放我的?他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放我,就来这一手?”谢平追问道。
“你就别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渭贞嫂急急地替他收拾东西。
“老病和二贵呢?”
“押场部了……”
“还是押走了?!”谢平惊道。
“这也得说句公道话。分场长他也是没法办……他确实跟场里说过,老瘤是误抓。他作为分场的领导愿意承担这误抓的责任。他说趁早放了比将就错下去好。但场里不答应。说,即便是误抓,现在也不能承认。哪怕等半年再给这老家伙‘平反’呢,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承认是误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