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2/3页)
不可遏地翻腾,就像是要站起来,扑进哈捷拉吉里村来似的.大弟叫道:"爹,咱们没命了,没处逃了……"天放爹紧紧抱住廊柱.只把眼盯住草料房小阁楼上那早已被风刮开的窗户.他心里一阵酸热.他忽然猜到,他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大儿子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对不住这个自己故意把他弄成一字不识的大悍佬的儿子.他将最终失去这儿子.可是儿子,难道你不明白,爹这么干,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啊……他想冲过去,但此时此刻他却一步也挪不动,就像许多噩梦在同一刻死死缠住了他.
到天亮,所有的人发现自己仍然在自己那张睡了多少年的床上,好像啥也没发生过似的.压根儿没去湖堤上喊叫.鞋底都是干的.只有天放家的人知道,夜里的确出过事.因为天放不见了.捆他的四根牛皮条,全崩断了.断口的两头,都还留着皮条深深勒进皮肉里以后沾上的血迹.那根长板凳也断成了两截.爹没让家里人去追天放.他相信村里人说的"梦话",在昨天夜里满布黑云的半空中,曾出现过一个巨大的陌生人,是他,或她,叫走了天放.这是没法阻拦的.
就在往老满堡赶的路上,天放发现了二十二特勤分队.
有一天,刚吃过晚饭不大一会儿,参谋长亲自来叫天放:"走,小吃蚤蛋,陪我出去散散心."老家伙换了一身崭新的军服.灰呢子军大衣上的铜纽扣擦得金鳞般光亮.那张瘦长而又凹陷得像个炒勺的马脸上,坑坑洼洼全是肉疙瘩.略有异常的是那一天,每一个肉疙瘩上的杂毛全收抬光净了.
门外马车伺候.天放赶紧把营务托给值星队长,就跟着钻进了马车的座厢.他很喜欢坐参谋长的马车.座厢宽大,于净,软和.坐垫和椅套每天都换洗,每天都拿香料熏过.这是一种特殊的薰香.他爱闻这种薰香.很有点阿伦古湖边花草的香味儿.当然还不是他最向往的那种气味.
不一会儿,马车便进了城圈,但没往后斜街和白家工程所门前那片空场地去,而是贴着城根儿,紧着往北走了.
参谋长瘦得像把干柴,精明两眼灯.别瞧他五十出头,一百公里长途奔袭演习,他绝对从头顶到底,能一直随大部队行动.他这把年纪了,说不累,人真不信.但他就好跟当兵的混作一堆,大生一个军人坯于.天放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也器重这个新兵营管带.
由着马车轻微地呕当了一会儿,天放觉得该探问一下了,便毕恭毕敬地问:"参谋长,有话要吩咐?"
"吩咐个鸟!出来散心,就是散心."参谋长那对细小的肉里眼在平光的圆镜片后头善意地闪烁.又问:"腿上的伤好些没有?李医官说,他给你使的药,一百条腿也能长好了……"
天放忙站起,立正:"谢谢参谋长.我听说了,是您让李医官不惜工本给我使最好的药.不过我这伤口就是这样.好了又犯,犯了又好.不管使什么药,也拦不住它折腾一年.一年到期,不使药,它自然而然就会好."
"咋的了?它事先跟你约好的?"参谋长笑了.
"约是没约……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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