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3/3页)
棒.或者咸鸡蛋.她大声地笑着收下他们赤诚的礼物.他们并不知道她就是本县新来的县委副书记的妻子.应该说,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书记夫人了.泅洋只对她说,又要调动工作了,跟我去索伯县吧.那儿的土豆比咱们这儿的更大更面.新单位给的房子可能还会宽敞些.她就来了.连他调来干啥,自己跟着来又干啥,都不问一问.他也没细说.她相信他.他太值得相信了.跟泅洋结婚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已调动了三次工作.每次都这样.她习惯了.虽然并不一定每次都能住上更宽敞的房子.比如到索伯县来以前,他在黄土岗公社当副社长,他们住的就是很破旧的两间土房.说是两间,实际上是把很窄很长的一大间,用一道火墙分隔开来而已.他在外头那半间接待没完没了的来访者,她就躲在后面那半间悄悄织毛衣.很轻很轻地开着一个巴掌大的袖珍半导体收音机,把它放在离耳朵很近很近的一个墙洞里.后来泅洋送给她一副豆粒儿大的耳机.她高兴得不知叫他什么才好.她非常兴奋的时候,非常冲动的时候,兴奋冲动到难以自抑的时候,喜欢叫他一声"哥".有时喘息着,紧紧地搂着他,一连串地叫出许多声"哥".那天,她踮起脚,搂住他脖子,就羞怯地感激地叫了他一声"哥".之所以有些羞怯,是因为还是白大哩.
泅洋原先是木西沟子女学校物理教员.中学部副主任.
那天早饭仍在机关食堂吃的.因为还没有分到住房,所以自己还没起伙仓.吃罢饭,泅洋说,走,带你去看房去.她一惊,甚至都有些不相信.到索伯县才两天,能那么快就给房了?在从前,他一定会捏捏她鼻子,挖苦她几句.现在他不了.对她这老也改不了的一惊一乍,只报以适度的微笑,稍带些嗅意瞄她一眼.他太喜欢她那双富于神情变化的大眼睛了,也太喜欢她那个常常要跟他赌气的小嘴巴了.从政以后,每次宣布散会,涌到他眼前的第一个念头,往往是,哟,她在干啥呢?快走……
县委大院最早是军分区的大院.他们的新房在原先军分区做弹药库的那个小院里.老库房自然早被拆除.东西两厢盖起了两套两明两暗、各带一个小厨房、专供县级领导使用的住房.因为两套住房合用一个公厕,加上有一套住房朝向不好,坐东向西,冬冷夏热,所以,这院里总只住一家.只使用坐西向东的那一套住房.而对面空出的那一趟厢房,就让总务科占去,做了库房.
前些天,总务科叫城关镇房修队派人来把西厢那一趟重新装修了一下.院子里还堆着些砖瓦木料.有几个小工正在打扫"战场",对环境做最后的清理.
他们走进院子时,苏丛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泅书记".她没在意.以为叫别人.后来有人很殷勤地送钥匙来开房门.郑重其事地冲着泅洋,很恭敬地叫了声"泅书记",苏丛这才醒悟.
进了屋,她也不看房子了.径直走到最里边一个小屋里去赌气.
"发生这么大一件事,事先也不跟我说说."她不免有些心慌.虽然不是她当书记.但这毕竟是一个有几十万人口的县城.不再是一个黄土岗,一个北水南调工程,一个木西沟子女学校,或一堂风趣的物理课.……众多的身家性命……重大决策.
"几十万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