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2/3页)
抱一抱作响的、青色未褪的芳香干草铺在身下。巴扎罗夫说道:“那边的一株山杨树不由让我想起了童年,它长在坑洼边际,而坑洼是拆除砖棚时留下的。那时我认为坑洼和那山杨树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在它身边我从来都不感到寂寞。那时我还不明白,我所以不感到孤单是因为我人还小。现在我长成大人,魅力也就消失了。”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阿尔卡季问道。
“连续两年左右,后来只不过间或来一下。我们家过的是流寓生活,辗转各个城市。”
“这宅子是早建的吗?”
“很早以前就建了,是我外祖父建的。”
“他,你的外祖父,是什么人?”
父与子(下)159“谁知道?大概是个准校,在苏沃洛夫部队里服过役,因此嘴上老挂着跨越阿尔卑斯山的事。也许是他吹牛,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
“哦,怪不得客厅里挂着苏沃洛夫的像。我倒很喜欢你们住的那种小宅子,灵巧又温暖,有种奇异的气息。”
“那是神灯油和草木樨的气味儿,”巴扎罗夫一面说一面打哈欠。“要说这迷人的小宅子里的苍蝇呀……呸!”
“请告诉我,巴扎罗夫,你的父母在”阿尔卡季静了一会儿,问,“你小的时候,将你管教得很严吗?”
“我父母是怎样的,你不都看见了吗?是些善良的人。”
“那么你爱不爱他们,叶夫根尼?”
“爱,阿尔卡季!”
“你知道吗,他们呀,是那么地爱你!”
巴扎罗夫不吭声。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把手放在脑后,打破安静说。
“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父母倒也活得悠然自得!父亲已六十多岁,一大把年纪了,可还在谈论‘安慰剂’,还在治病,与农民交往中讲究宽容、厚道,总之,自得自在。母亲也不错:整天忙吃的,吃得了打饱嗝,压根儿想不到别的。可我……”
“你又怎么了?”
“我想到,躺在这干草垛旁边……我所拥有的这一小块地方比起广大空间来是如此地窄小,而广大空间里不存在我,与我无关。我得以度过的时间在永恒中很渺小,我到不了永恒,永恒中无我。但在这宽阔天地之中,在这数学的一个点上,我160父与子(下)
的血液却在循环,头脑却在工作,却有所期盼……哎,想到哪去了!胡想到哪儿去了!“
“请允许我向你指出,你所说的对所有人同样适用……”
“你说的对,”巴扎罗夫接过话茬说,“我是想说我的双亲,他们成天碌碌无为而又不知他们自己的渺少,碌碌无为却并未使他们难受……但我……我只是感到寂寞和憎恨。”
“恨?为什么要恨呢?”
“为什么?这还要问为什么吗?别告诉我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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