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大帝与民女 (第3/3页)
梵华愤懑不已,可对手不是白露、曹安康之流,是陛下的生母,难不成娘娘要忍气吞声地受了?否则只要去动了太后,回头如何同陛下交代?
梵华再生气,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那人的身份是一道保护符,下了这等毒手,分明还在有恃无恐!
傍晚时分,天还不曾黑透,是个难得的晴朗日子,西边甚至还有晚霞满天。
百里婧望着窗外,忽然道:“君倾劳烦药王照看,我出去办些事便回来。”
已为人母的女人,即便年纪再轻,可眼神中的坚决不容抗拒,北郡药王点了点头,他不参与这些恩怨,只是沉默地叹了口气。
多少年前的旧事,何人欠下的孽障,终究要还。十年,二十年,终有一报。
……
慈宁宫。
有人进来通传,说是皇后娘娘不请自来,还带了大队的人马。
白日里太后也曾出席白烨同百里柔的婚典,如今仍是一身凤袍加身,仪态万千。
“让她进来。”听到有人通传,白太后于凤座上安坐如初,居然也不拦着,甚至连气愤不解也无,她任由百里婧进来,同上回黑甲军闯入时严加阻拦的情形全然不同。
甚至,白太后这等大方相迎的姿态,仿佛一早料到百里婧会来,她在此等她多时。
“白日婚典上方才见过,热闹了一阵。此番皇后大驾光临,是邀请哀家出席丧礼不成?若是国丧的大事,哀家倒是乐意出席。”白太后勾起唇角,形容整洁一丝不乱,出口毫不留情,句句诅咒,仿佛已料到发生了什么。
百里婧步入殿内,冷冷望向凤座上的白太后,既然明人不说暗话,太后已知晓她为何而来,那便索性直截了当。
百里婧不回答白太后的话,只反问道:“太后尝过冷宫的滋味吗?”
“……”白太后微微一愣,百里婧的那声问带着刻骨的冰冷,在空空的大殿内听起来格外森寒。
百里婧不需她回答,继续道:“堂堂大秦皇太后,出身尊贵,怕是从来不曾卑贱地活过吧?不过既然是宫里的女人,自然知晓冷宫是什么意思。冷宫里的女人,她们会一日活得比一日凄惨,挨饿受冻,又是这么冷的天。炉火撤去,残羹冷炙……活得不如畜生。不过,兴许比畜生好一些,起码不能叫她饿死、冻死,始终要吊着她一口气……”
说着,百里婧望向慈宁宫外,日暮的霞光正一点点褪下去,冷声道:“从今日起,慈宁宫便是冷宫,我会让你尝一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到时候,太后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有恃无恐的嘴脸了,兴许为了活下去,太后还会摇尾乞怜,我等着那一日。来人!”
不需要摆开大战的架势,不需要从前对付白露时的迂回曲折有理有据,百里婧话音刚落,便有一群护卫冲进来,动作整齐划一地将慈宁宫的各处门窗“嘭”地摔上,再逐一钉死。
那么多人,一声一声敲打钉子的声音在慈宁宫殿内回响,更是一下下敲在太后的心上。
“你想干什么!”白太后怒目圆睁,措手不及,“你儿子死了!就想对哀家下手?!大逆不道!你疯了!”
深宫之中的种种酷刑,白太后没想到以皇后的年纪轻轻,居然一样不落地全部知晓。怎么让一个人活得恐惧,一点一点让光从她的眼前消失,皇后显然深谙此道。
听见太后提起君倾,百里婧弯起唇角,终于又看向她:“太后,再好好瞧瞧这晚霞吧,好好瞧瞧这零星日光,往后几十年,太后恐怕是瞧不见了。日日与暗夜为伍,谁知暗夜里有没有什么鬼魅来索命?毕竟,太后的手上沾有多少血,只有太后自己清楚。”
门窗被封死,光亮一点一点消失,那些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外头也不见有人来阻止,白太后忽然有点发抖:“你、你敢动慈宁宫的东西,敢动哀家!让皇帝来见我!哀家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你怎敢如此放肆!”
百里婧冷笑一声,嘲讽地望着惊慌失措的白太后:“如今倒想起陛下来了?太后娘娘,自己造的孽自己受着。你儿子他不会来,他已被你害得快死了,浸在药池中,哑了,浑身是毒,他连自己尚且顾不得,更救不了你。”
“你想造反?!惑乱君心的野种!你仗的是谁的势!白岳吗!哀家就知道他的女儿不会是什么好货色!”白太后眼见最后一扇门在百里婧身后,还剩最后一扇窗透着光,其余所有的门窗都被封死。
慈宁宫忽然变成了一个黑洞洞的囚笼,烛火不曾点上,暗处似乎有无数的黑影正在朝她袭来。
白太后边惊恐地离开凤座,朝百里婧的方向奔来,迎着那扇门的光。
百里婧一把攥住白太后的手腕,狠狠的,丝毫不留情面,不准她再往前迈一步,冰一样的眼睛盯着白太后:“太后又是仗着谁的势?以母亲的名义伤害他,让他听你的安排,什么都依你,给你私军,给你权力,给你荣宠一世!到头来换得一碗毒药下毒,葬送他半生性命,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想过让你去死,处处维护你,任你继续妄为,设计对付他的儿子!他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儿子,他如何能料到这种结局?你配做母亲吗?你配吗!”
“住口!”白太后被逼得睚眦欲裂,声声嘶哑,自肺腑里吼出,“不用你来教训哀家!他的命是哀家给的!他就该听哀家的话!哪怕是死,他也该听话!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哀家?!他受的委屈,你让他来找哀家对峙!”
百里婧冷笑,一声声,既轻且漂浮,满含蔑视:“你之所以想见他,不过是因为有他在,不会让你去死,你太懂得怎么欺负他了。西秦大帝何等厉害的人物,被太后逼得无力还手。可太后有一点没料到,我和他不一样,我对你毫无感情,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再落入你的手里,陛下下不去的手,我来!他背不了的罪孽,我来背!不就是囚禁太后,以罪人待之吗?太后又不会死,怕什么因果报应?这世上若果真有因果报应,下辈子再说。今生,太后且受着吧。”
百里婧忽然甩手,任太后跌坐在地,她环视着跪地的宫人,沉声道:“你们几个日夜看守,不可叫太后有一丝损伤。本宫要太后长命百岁,在这慈宁宫享一辈子的清福。最后一扇窗,也封死吧,否则如何叫不见天日?”
“是!皇后娘娘!”应答声很干脆,说动手便有人动手,又是一阵钉子敲进木头里的沉闷声音。
“你怎么敢……你居然敢……白静!”白太后跌坐地上,长长的指甲折断,血顺着指尖流出来。
可日光被封死,看不清伤口如何,白太后举着手,厉声对着百里婧的背影喊道:“你不过是为了替晏染报仇!少拿皇帝做借口!你的儿子若是没死,你以什么罪名与哀家作对!让君执来见哀家!”
口口声声,从未服软,白家太后的气节,深深地影响了白露,白露到死,还在想着如何报复百里婧。
连孤儿寡母都对付过的百里婧,当初要白露死,不过是因为她对君倾口出恶言,满嘴都是狠戾报复,这个后患死了比活着让人顺心,否则,白露不过是个弃卒,死与不死,丝毫不影响她同白家的合作。
此时,听白太后提起晏染,百里婧的心上忽然便是一沉,唇边的笑意也慢悠悠地漾开,她回头,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盯着白太后,冷冷反问道:“是啊,即便是为了晏染,你难道不应该赔命吗?一尸两命,你欠了多少年,该还了。我不冤枉你,也不多要你一条命,我找该算的人来算。我要看着你,一日一日地受尽折磨!二十岁的晏染死在你的手上,二十岁的我回来索命,这便是你所认为的因果报应,你的报应。”
最后一扇门窗钉死,最后一扇门被合上,慈宁宫转瞬之间成了黑漆漆的地狱。
白太后拍着门大喊大叫,百里婧背对着那扇门,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眺望偌大的秦宫,日暮时分,寒鸦阵阵飞掠而过,没有下雪的意思,也没有青天白日,只是冷到骨子里。
门内的白太后还在叫着让皇帝来见她。
百里婧头也不回地步下台阶,她心里清楚,即便囚禁了太后,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这也远远不是她们的结局。
……
之后许多日,君倾身上的疹子渐渐消退,虽吃了不少的苦,可最后性命无忧,梵华抱着君倾连连道“福大命大”。
北郡药王为君执重新调配了药,略有气色,在宫中久呆,免不了同白岳常见面,白岳的脾性未变,仍是对北郡药王冷嘲热讽,仿佛已成习惯。
只是君执始终不曾过问慈宁宫一事。
无人提起慈宁宫之变。
白家在白烨手上,白烨新婚,不常参与朝事,其余三大家族甚少会给太后请安,于是太后被囚禁于慈宁宫之事,似乎成了宫中的一桩秘闻,无人敢提。
可君执不同,他是大秦皇帝,百里婧不信他不曾闻见风声,他恐怕早已知晓。他不提,是因为纵容她,还是早已有别的打算?
对待任何人,君执都会纵容她,可生母白太后也许要另说,毕竟,连白太后自己也曾放言,让皇帝去见她,这事便有转机。
转眼冬至,朝廷放假,宫中也有过小年的气氛,梵华忽然领着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娘娘,这个人说太后想见娘娘,想跟娘娘说几句话。”
太后在冷宫之中已呆了十多日,听说脾气很硬,一句不求人,只让陛下去见她,除此之外不过诅咒,再无其他。
如今只说要见她,百里婧十分疑惑。
小太监显然是受太后趋势,趴地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太后说,有几句想对皇上说的话,请皇后娘娘转告,往日的恩怨,太后都会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这是让她非去不可的意思?还是说,想借此让君执去见她?十余日的冷宫折磨,便让风骨凛凛的白太后服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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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上上周没更,【本周四晚】补上一更,字数应该不多。忽然发现潇湘已更新的章节不能再修改,所以有错别字什么的也不能再捉虫了,逼死强迫症,亲们将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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