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炮(17) (第3/3页)
她还做着尽快给我结一门娃娃亲的美梦,对象都有了,就是老兰的黄毛闺女,比我大一岁,小名叫甜瓜,大名还没有,她个子比我高半头,患了严重的鼻炎,长年通着两道黄鼻涕。
母亲妄想攀老兰家的高枝,我却恨不得架起迫击炮把老兰家给轰了。母亲,你做梦去吧!
我的手握住井把子,皮肤立即粘上了,粘上就粘上吧,反正这手首先是她儿子的手,然后才是我的手。
我用力压着井把子,唧筒里咕咕地响着,冒着热气的水涌上来,哗哗地流到桶里。
我将嘴巴插到桶里,喝了几口水。她吼我,不许我喝凉水。我不理她,偏要喝。
最好喝得肚子痛,痛得满地打滚,好像一头刚拉完磨的小毛驴。我提着水到了她身边,她让我去拿水舀子。
我拿来水舀子,她让我舀水往纸壳上泼。泼得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水泼到纸壳上很快就冻成了冰,然后她就往上铺一层新纸壳,我再往上泼水。
这样的事我们干了许多次,配合默契,十分熟练。这样的纸壳压秤,我泼到纸壳上的是水,收获的是钞票。
村子里的屠户们往肉里注的是水,收获的也是钞票。父亲逃跑后,母亲很快就从痛苦中振作起来,她试图当屠户,带着我到孙长生家学徒。
孙长生的老婆与我母亲是远房的姨表姊妹。但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活儿毕竟不适合女人干,母亲有吃苦耐劳精神,但毕竟不是母夜叉孙二娘。
我们娘儿俩杀小猪小羊还马马虎虎,要杀大牛就难点。大牛也欺负我们,对着我们翻白眼,尽管我们手里也提着雪亮的刀。
孙长生对我母亲说:他大姨,你干这活儿不合适。市里正在提倡放心肉,卖黑心肉的事迟早要砸锅,咱们这些当杀手的,赚的就是注水钱,一旦不让往肉里注水,就没有什么赚头了。
孙长生劝我母亲收破烂,说这活儿基本上是无本的买卖,只有赚没有赔。
我母亲经过调查研究,认为孙长生说得有理,于是,我们娘儿两个就干起了收破烂的活儿。
三年之后,我们就成了周围三十里内很有名气的破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