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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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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第1/3页)



    每当他躺在妻子旁边,便想起情人会想象他与妻子同床共枕的情景,而每当他想到她,

    他就感到羞耻。那就是为什么他总希望与妻子睡觉的床和与情人做爱的床,在空间上要离得

    越远越好。

    他的画家情人给她自己倒了另一杯酒,喝光,仍然一言不发,带着难以揣测的冷漠,慢

    慢脱掉了短外套,似乎完全无视弗兰茨的存在。她就象一个当着全班即兴表演的学生,要让

    全班相信她独自一个人在屋子里,没有人看着她。

    她穿着裙子和乳罩站在那里,突然,她(似乎想起她并非一个人在屋子里)久久地盯着弗

    兰茨。

    这种眼光使他迷惑,他不能明白其中含义。所有的情人都是从一开始就无意识地建立起

    他们的各种约定,而且互不违反。她刚才盯着他的目光却是约定之外的东西,与平时做爱时

    的眼光神态毫无共通之处,既不是挑逗,也不是调情,纯粹是一种疑惑询问。问题在于,弗

    兰茨对它问的什么一无所知。

    她从裙子里退身出来,拉着他的手带向靠墙的一面大镜子。她没让他的手抽出,以同样

    的疑问的眼光久久打量着镜子,先看自己,然后又看他。

    镜子旁边放着一个套了顶旧圆顶黑礼帽的假发架子。她弯腰取来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镜子里的形象立即变了:一位身着内衣的女人,一位美貌、茫然而冷摸的女人戴着一顶极不

    适当的圆顶礼帽,握着一位穿着灰色西装和结着领带的男子的手。

    他实在无法理解情人,只得窘迫地笑了笑。她的脱衣不太象是性挑逗似的额外小把戏,

    或一次偶然的双份赏赐。他微微笑着表示理解和赞同。

    他期待情人也对他报以微笑,但她没有,只是拉着他的手,站在那儿盯着镜子,先看自

    己,然后看他。

    事儿开始了,又结束了,他这才开始感到那玩笑(他愉快地想到玩笑本身以及事后的感

    受都很美妙)拉的时间太长了。他温和地用两个手指托起礼帽的帽沿,微笑着从萨宾娜头上

    取下来,放回到假发架子上,好象他是在抹掉哪个顽皮孩童涂在圣母玛丽亚像上的胡子。

    几秒钟过去,她仍然一动不动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弗兰茨温情地俯吻她,再次求她十

    天后与他一起去巴勒莫。这一次,她明确表示同意。然后,他走了。

    他又处于极佳心境。被他一生都诅咒为无趣都市的日内瓦,现在看来也显得漂亮而充满

    奇遇。他站在街上,回头看了看那画室宽大的窗户。春末的天气很热,所有的窗户都加了百

    叶天篷。他又朝公园走去,公园的尽头,东正教教堂的金色圆顶朝上竖立,象两颗镀金的炮

    弹,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悬挂而没有马上倒塌下来。一切都是美好的。他接着走下堤岸,乘公

    共交通渡船驶向湖的北岸,回家。

                     2

    现在就剩萨宾娜自己了。她还是只穿着内衣,回到镜子前,把礼帽又戴上,久久地看着

    自己,对自己多年来只是为了追寻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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