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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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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第3/3页)

。"我叹了口气,说:"还好,没有失禁。"

    我对白蓝说,能不能给我额头上贴块纱布,那里真的很疼。我没有镜子,看不见自己脑袋上的大包究竟是什么模样,但那地方连碰都不能碰一下,肯定非常之糟糕。白蓝说:"不用,就是起了个大包,没破掉就不用贴纱布。"

    我说:"还是贴一个吧,这样我心里面会好受些。"

    她听我这么说,就剪了一块纱布,叠成豆腐干的样子,用胶布贴在我的额头上,并且说:"这样子走出去,谁都知道你工伤了。"

    "没错,我要是就是这个效果。"

    我进工厂那会儿,有一个古怪的想法,希望自己以工伤的面貌出现在厂里,先是把下巴蹭破了,后来把脑袋砸出个大包,都贴上了纱布在厂里晃悠。我这么做,第一觉得自己很酷,第二是希望能得到干部们的重视,因为我不会修水泵,也搬不动六十公斤的原料桶,那就只能以工伤来表示自己是个合格的工人了。说不定他们会为此送我到化工职大去呢?

    后来我发现这个希望落了空,希望本不称之为希望,想得人多了,就说是希望。我见到那些被机器切掉手指的人,被硫酸喷到脸上的人,我终于知道,头上的纱布只会引来嘲笑,而不会带来任何希望。当然,酷是很酷的,可以说我的目的至少达成了一半。我妈一看我的脑袋,眼泪就掉下来了,为此我甚至都舍不得把纱布摘下来,直到它变成一块又脏又油的东西,使我的那个大包变成了一块皮肤湿疹,才不得不回到原来的造型。

    我从白蓝那里出来之后,连忙去水龙头上漱口,把嘴里的酸味冲掉一些,然后回到钳工班,想起了那个该死的水泵,很想把它砸烂了。老牛逼很高兴地告诉我,那个水泵本来出故障了,因为我的头砸了它一下,它居然又重新转了起来,所以它还在原来的地方,继续工作下去。我要真想砸水泵,就随便挑一个废品砸了罢,反正水泵和水泵之间也没什么区别。

    第四章 三轮方舟上的爱人

    作为老牛逼的学徒,我天生赢得了姿色阿姨们的好感。我把头给砸开以后,老牛逼带着我到各个泵房去展览,指着我额头上的纱布,对阿姨们说:"瞧,真的砸开了,差点死在甲醛车间。"他还说我是神头,水泵居然被我的脑袋砸好了,干了四十年的钳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姨们很心疼地把我叫过去,我担心她们会充满母性地把我的头颅抱在胸口,这要是传出去,我就和老牛逼一样,成了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还好,阿姨们只是把我的纱布揭开,看到一个大包,就赞叹地说:紫色的呶。然后她们就给我抹菜油,说菜油是治头上的包的,擦完之后,那地方就变成了香喷喷油腻腻的一块,我去厕所尿尿,苍蝇绕头不去。我也搞不清她们哪来的菜油。过了几天,我头上的包渐渐小了,她们还是把纱布揭开,说:好多了,不紫了,再擦点菜油吧。

    我曾经问老牛逼,为什么看守泵房的阿姨都很漂亮。老牛逼说,泵房是高级工种,不用干体力活,每天按了红钮按绿钮,轻轻松松上班,开开心心下班。这种工作不可能由老虎来做,老虎只能去车间做操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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